第14章 一个人的年夜饭(1/2)

燕山的风雪似乎没有尽头,刮了整整一个月。

石琦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带进一股裹着雪沫的寒气。

石琦十六岁的身形裹在臃肿破旧的皮袄里,肩头落满了未化的雪片。

眼神空茫,仿佛魂灵早已被那日清晨的变故冻僵,抽离了身体。

一个月前,就在这间土屋冰冷的土炕上,那个把他从蛇腹内救出来、传授他毕生武学和真元的老白头,用一种比风雪更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他。

不是衰老逝去,而是在那毁天灭地的传功之后,身体竟如深冬枯草燃尽的浮灰般消散。

连同那件露絮的硬夹袄,化作一缕苍白的烟尘,簌簌消散在空气中。

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和炕席上一小撮冰凉的灰白粉末。

这粉末估计是老白头的袄子化成的齑粉,既然他说去别的大陆了,身子应该也过去了吧。

石琦把这一小撮粉末和那杆烟袋埋在了房后父母坟茔的旁边。

掌出如刀,削了三段巨石,给父母和老白头立了三座石碑。

坟前,石琦就那么跪着,指头抠进冰冷的冻土,骨节捏得发白。

脑海里一片混沌,只有那枯掌按顶时的茫然,和真元倒灌时的疼痛,以及老白头最后眼神里,那抹如释重负的疲惫和解脱,反复冲撞。

这毁天灭地的力量来得如此突兀,代价却是他生命里最后一个,能够称之为亲人的锚点,彻底消失。

随后的日子,他过得如同行尸走肉。

深冬的山村死寂一片,人们蜷缩在暖炕上度日。

石琦却沉默地在风雪覆盖的后山闪转腾挪。

凭借体内无尽的真元,石琦的动作比闪电还快!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隔空一指,便能准确贯穿野鸡和野兔的脖颈。

然而每一次猎获的欣喜,都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

这力量让他生存无虞,却也隔绝了更多。

老白头不在了。

没人再薅着头发,憋了好几天才憋出一句:

“天若有情天亦老,下一句是啥来着?”;

没人再在昏黄的夕阳下,一边赖赖巴巴的抽着烟袋,一边絮叨那些“地球”上的往事。

腊月二十九。

石琦从山林深处拎回了四五只肥硕的山兔,还有两只羽毛斑斓的野鸡,径直去了村里。

石琦用这些难得的冬日鲜味,换了一小袋粗糙的荞麦面。

这些东西很轻,却沉甸甸地压在石琦的心上。

年三十的下午,寒风依旧在土屋外呜咽,石琦独自坐在冰冷的小炕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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