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引毒西去(1/2)

尹志平蜷在老槐树虬结的根系间,青灰色道袍与树皮的斑驳纹理几乎融为一体。

他屏着呼吸,连睫毛都不敢轻颤——茶寮里那两道身影,哪怕只是衣角微动,都足以让他心头绷紧如弓弦。

欧阳锋正抱着个油布裹成的长筒物件,佝偻着背坐在条凳上,破烂的貂裘下摆拖在地上,沾了不少泥灰。

他时不时用枯瘦的手指敲敲油布,发出“咚咚”的闷响,嘴里反复念叨着:“真经……我的……谁也抢不去……”那声音时而浑浊如老妪,时而尖利如夜枭,听得人头皮发麻。

对面的李莫愁却坐得笔直,杏黄道袍浆洗得笔挺,腰间金丝带束出纤细的腰肢,连放在桌上的手指都并拢得一丝不苟。

她端着茶盏,目光落在欧阳锋身上,与其说是关切,不如说是在打量一件随时可能出鞘的利器。

阳光透过茶寮的竹帘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却掩不住眼底那抹常年盘踞的冷意。

尹志平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逼自己冷静下来。

他太清楚这两人的分量——欧阳锋就算疯了,那身蛤蟆功仍是武林中顶尖的杀器,更要命的是,这老毒物疯癫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清明,谁也说不准他何时会突然警醒,届时别说是跟踪,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未可知。

至于李莫愁,更是让他不敢有半分轻忽。这女魔头的武功本就高过自己一筹,五毒神掌阴柔歹毒,冰魄银针见血封喉,这些年死在她手下的武林好手不计其数。

更可怕的是她的心计,能在江湖上横行了这么多年,又在古墓派与全真教的夹缝中活得风生水起,必然有一套过人的自保手段——哪怕是一片落叶的异动,都可能让她瞬间警觉。

“必须把欧阳锋引去华山。”尹志平在心底默念。按原本的轨迹,杨过此刻应该已经抵达华山,之后他会正撞见用龟息功疗伤的洪七公。

那老叫花子需得数日静养才能复原,届时与欧阳锋的巅峰对决,不仅是两位宗师的谢幕之战,更是杨过武学路上的关键转折。

若是欧阳锋被李莫愁缠在此地,这一环断了,后面的剧情怕是要彻底脱轨。

可系统这次竟出奇地安静,往日里,便是殷乘风那等次要角色出了岔子,系统都会发出刺耳的警报,如今欧阳锋这等足以撼动江湖格局的人物偏离轨迹,系统却连半点提示都没有,但越是这样就越说明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这沉默像一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尹志平心头,让他愈发觉得此事凶险。

茶寮里的两人终于起身了。李莫愁付了茶钱,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欧阳锋听清:“义父,咱们先去买些干粮,明日一早便动身去终南山。”

“终南山……真经……”欧阳锋立刻来了精神,抱着油布筒便跟在她身后,脚步踉跄却异常执着。

原来当年李莫愁被逐古墓,孤身闯荡江湖时,武功尚未大成。见疯癫的欧阳锋虽神志不清,一身毒功却深不可测,便动了拜师之念。

她借着“义女”名分侍奉左右,潜心学了五毒秘籍,待武功渐长,竟起了杀心——想趁欧阳锋疯癫无备,夺他毒功精要。

怎料欧阳锋疯归疯,本能却如铜墙铁壁。李莫愁暗下的杀手被他凭直觉避开,反倒惹得这老毒物凶性大发,一路追杀至古墓之外。

彼时李莫愁的师父李芸儿尚在,见欧阳锋追来,还想要杀人的亲生女儿,一时之间也是百感交集,可是欧阳锋神志不清,都没认出对方,所以很快就发生冲突,而李莫愁却趁机跑了。

所以李莫愁至今不知,自己原是李芸儿与欧阳锋的骨肉。欧阳锋初见她时便有种莫名的亲近,纵然后来遭她暗算,那份血脉里的牵绊也让他难下死手,这才让李莫愁得以脱身。

经此一遭,李莫愁再遇欧阳锋,便只剩利用之心。每逢遇敌,总设法将这疯癫的“义父”引去当枪使,借他之手铲除异己。

因为欧阳锋在武林中的名声极差,李莫愁虽然是出了名的魔头,但也不可能炫耀这件事。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李莫愁和欧阳锋之间的关系。

这些年江湖上多少腥风血雨,背后都藏着她驱虎吞狼的算计,而欧阳锋那点本能的亲近,终究成了被她玩弄于股掌的利器。

细说起来,那一夜小龙女失身,也是李莫愁的毒计。她在小龙女与杨过手下吃了亏,对方念及旧情放她一马,她却怀恨在心,偏又不好再杀回去,便盯上了疯癫的欧阳锋,她故意说古墓深处藏着真经秘卷。疯癫的欧阳锋果然深信不疑,凭着一股蛮力闯入古墓。

李莫愁知道欧阳锋疯癫中出手不知轻重,很难掌控,她给了欧阳锋一个大致的方向,料想他走到哪里哪里都会乱。

所以她只在暗处怂恿,自己始终未曾露面,更不知道正是这突如其来的禁制,让随后闯入的尹志平犯下大错,也让小龙女清白尽毁。

如今尹志平撞见李莫愁又拿羊皮地图哄骗欧阳锋,才惊觉当日隐情。

那张做旧的地图上,朱砂标记直指小龙女的石室,与当初引欧阳锋入墓的伎俩如出一辙。

他望着李莫愁,只觉遍体生寒——那看似偶然的失身之耻,竟是这女魔头处心积虑的毒谋,而自己,不过是她棋盘上一颗无意间被拨动的棋子。

眼见二人离开,尹志平也悄然起身,足尖在地面一点,使出金雁功的轻功,像一缕青烟般缀了上去。

他刻意将气息放得极轻,内力在丹田与足尖间流转,每一步都踩在风过叶隙的瞬间,连脚下的青石板都未曾留下半分声响。

即便如此,他仍与两人保持着三丈距离——这是一个既能看清动静,又能在对方察觉时及时脱身的安全距离。

他发现这两人走得极慢,李莫愁似乎对镇上的一切都饶有兴致,在布庄前停下,指尖拂过一匹墨色贡缎,轻声道:“这料子做夜行衣正好。”

又在药铺门口驻足,买了些断肠草,掌柜的见她容貌清丽,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用途,她只淡淡道:“毒老鼠。”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买了斤青菜。

欧阳锋则始终抱着油布筒,嘴里念念有词,偶尔被街边摊贩的糖人吸引,站在摊前挪不动脚,直到李莫愁回头唤他“义父”,才恋恋不舍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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