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忘情沸血散(1/2)

绝情谷主厅内,檀香袅袅,驱散了公孙止身上残留的淡淡秽气。

他身着暗紫色锦袍,腰间系着镶嵌翡翠的玉带,虽面色仍有几分难以掩饰的苍白,却端着一副倨傲姿态,人模狗样的斜倚在梨花木主位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眼神阴鸷如蛰伏的毒蛇。

“钱老板,今日怎的有空亲临绝情谷?”公孙止抬眼看向对面端坐的富商,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客套。

那富商身着宝蓝色绸缎长衫,头戴四方巾,脸上堆着精明的笑,正是常年与公孙止交易的钱万贯。他手指上戴着三枚硕大的金戒指,每动一下,都反射出刺眼的光,与他眼底的贪婪相得益彰。

钱万贯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咂咂嘴道:“谷主说笑了,若非有笔大买卖,我怎敢劳烦您的大驾?”他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压低声音,“蒙古那边又派了人来,出价比南宋高了三成,要的‘情花秘药’数量,是往日的两倍。”

公孙止眼中精光一闪,扳指转动的速度快了几分:“哦?蒙古人倒是舍得下血本。不过钱老板也知道,情花采摘不易,提炼秘药更是耗时耗力,三成利……”

“谷主放心!”钱万贯立刻打断他,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我已跟蒙古使者谈妥,只要谷主能在三日内交货,他们愿再加一成利!至于南宋那边,我也托人带了话,若想保住货源,就得比蒙古人出价更高——这买卖,咱们稳赚不赔!”

公孙止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阴笑。他与钱万贯的勾当,早已不是秘密。

通过二人的对话,尹志平得知情花本是绝情谷独有毒物,可经钱万贯独门手法提炼,竟能制成一种烈性秘药,取名忘情沸血散,士兵服用后会暂时忘却疼痛、狂性大发,战力陡增,堪比后世的兴奋剂。

钱万贯正是看中这一点,从他这里低价收购,再翻倍卖给大宋的军队,赚得盆满钵满,可这件事不知怎的被蒙古人知道了,也向他求购,作为商人他自然要两方竞价。

“钱老板果然精明。”公孙止端起茶盏,与钱万贯隔空一敬,“不过你就不怕两边开战,最后落得个竹篮打水?”

“怕什么?”钱万贯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管他南宋还是蒙古,谁给的钱多,我就卖给谁!这年头,只有银子最可靠,什么民族大义,能当饭吃?”他拍着桌子,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嚣张,“当年我初来绝情谷,被谷主您坑走半船白面,如今能有这般光景,还得多谢谷主‘教导’——这世上,只有黑吃黑,没有真仁义!”

躲在厅外廊柱后的尹志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他本是想确认公孙止服下自己秘制的汤药,却没料到在二人的对话中,竟撞见这般龌龊交易。公孙止觊觎小龙女,已是卑劣至极,如今竟为了利益,助纣为虐,将害人的秘药卖给蒙古军队,简直是卖国求荣的奸贼!

“无耻!”尹志平在心中暗骂,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想起重阳宫师父常说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再看厅内两人毫无廉耻的嘴脸,只觉胃里一阵翻涌。

钱万贯那句“民族大义能当饭吃”,更是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他心上——这等唯利是图的小人,为了钱财竟能背弃家国,实在可恨!

他强制控制住冲动,握紧腰间短剑,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公孙止武功高强,厅外还有数名护卫巡逻,此刻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护卫的通报声:“钱老板的随从已安置妥当!”尹志平下意识往院门口望去,目光扫过钱万贯带来的十几个随从时,突然僵住——队伍末尾,一个身着灰布短衫、头戴帷帽的身影,虽刻意压低了帽檐,露出的侧脸轮廓却无比熟悉。

“那是……”尹志平瞳孔骤缩,连忙揉了揉眼睛,凝神细看。只见那身影微微侧头,风吹动帷帽的轻纱,露出一双清澈却带着几分倔强的眼睛,不是凌飞燕是谁?

尹志平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如坠冰窖。前些日子离开王大娘家时,他特意叮嘱凌飞燕在此等候,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混在钱万贯的随从队伍里?

“难道她被钱万贯掳来了?”尹志平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凌飞燕的武功已经不弱于他,寻常小贼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更何况她性子刚烈,若真被掳走,定会拼死反抗,绝不会这般安静地跟在队伍里。

“还是说……她本就是冲着钱万贯来的?”这念头如惊雷炸响,让他瞬间清明。凌飞燕自小便对朝廷吏治的黑暗深恶痛绝,却仍执意投身捕快行列,这份执念里藏着的,是远超常人的正义感与家国情怀。钱万贯这种为利背弃家国的奸商,恰是她最痛恨的一类人,她怎会轻易放过?

尹志平攥紧拳头,想起曾在现代读过的马克思之言:“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这话此刻想来,竟比任何江湖至理都更戳人心。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也听闻江南盐商为牟取暴利,私通海盗走私盐铁,将朝廷禁令视若敝履;又有粮商趁灾年囤积居奇,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街头,却把粮价抬高三倍。现在的南宋已经具有了一定的资本规模,眼前的钱万贯,正是此类货色——只要利润足够,别说背弃家国,就算刨坟掘墓、弑亲灭友,恐怕也干得出来。

现在的情景就如同后来的漂亮国隔岸观火,一边向法西斯售卖军火,一边给抵抗力量供应武器,两边都坐收渔利。可眼前钱万贯与公孙止的行径,竟比那更卑劣无耻。

漂亮国尚有地理之隔,而这二人身处南宋土地,面对蒙古铁骑的威胁,不想着保家卫国,反倒盼着宋蒙两军打得愈狠愈好。他们如同躲在暗处的毒蛇,盯着战场的血肉,盘算着如何从同胞的尸骨上榨取更多银两。南宋将士浴血疆场,是为守护家园;蒙古士兵背井离乡,亦多是被迫征召,可在钱万贯眼中,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这哪里是做买卖,分明是拿千万人的性命赚人血馒头。那些被药物控制的士兵,服药后忘却疼痛、不知恐惧,提着兵刃冲向敌阵,最终倒在血泊中时,恐怕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奸商谋利的工具。

而公孙止与钱万贯,却会在密室中清点着沾满鲜血的银两,笑谈着战场的惨烈。汉人士兵战死,他们赚得盆满钵满;蒙古士兵殒命,他们依旧腰缠万贯。这般毫无底线的恶行,比外敌入侵更令人齿冷——外敌的刀枪尚可抵御,同胞的暗箭却防不胜防。

尹志平甚至有点后悔刚刚没有直接下毒药,他秉持侠义原则,总觉得下毒是小人行径,非到万不得已不可为。可此刻想起那二人为利背弃家国、视人命如草芥的嘴脸,才发觉自己的坚持何其可笑。

对这等毫无底线的奸贼,讲侠义便是对牛弹琴,用毒药都算便宜了他们。他们双手沾满同胞鲜血,赚的每一两银子都浸着士兵的尸骨,就算千刀万剐,也难抵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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