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被洗脑的洪凌波(1/2)

“师傅?”洪凌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目光飞快地扫过李莫愁身后的门,仿佛在确认什么。

她身上那件藕荷色襦裙的领口有些歪了,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颈,上面竟戴着一枚小巧的银锁,锁身上刻着个“隐”字——那是金世隐的送她的。

李莫愁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从那银锁上滑过,落在洪凌波脸上:“见了为师,就这副模样?”她见过中蛊的人,眼神浑浊如泥潭,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也见过被摄魂术迷了心窍的,譬如赵志敬,当时在贾似道府中眼神空茫,问一句答一句,全无自主意识。可眼前的洪凌波,眼神清明,说话条理分明,甚至还带着几分刻意的镇定,倒像是……藏着什么心事。

但她没忘了赵志敬曾中过的“双邪控灵术”——那是摄魂术与蛊毒的结合,既能让人保持清醒,又能暗中操控心智,端的是阴毒无比。若洪凌波是中了这等邪术,寻常言语试探无用,唯有打晕了带走,再寻法子解去。

李莫愁冷哼一声,语气陡然转厉:“怎么,如今翅膀硬了,连规矩都忘了?”

这是她们师徒十数年的相处模式。李莫愁向来严厉,洪凌波也向来恭顺,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让她乖乖低头。这既是试探,也是李莫愁潜意识里的期许——她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徒弟还是那个徒弟。

洪凌波果然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敛衽躬身,双膝微微弯曲,行了个标准的师门大礼。她的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声音却放软了,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师傅恕罪,徒儿……徒儿只是太意外了。您怎么会来这里?徒儿好想您。”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连眼角都微微泛红,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已信了。可李莫愁何等人物,洪凌波话音里那丝刻意的讨好,像根细刺,扎得她心口发紧。她太了解这个徒弟了,向来嘴笨,只会用行动表示亲近,譬如默默为她研墨,或是在她练剑后递上一杯热茶,这般直白的“想您”,反倒透着生疏。

但她终究还是松了口气。至少这规矩还在,说明并未完全失控。李莫愁抬手,指尖划过鬓边的一缕发丝,语气缓和了些许:“既然想我,那就收拾东西,跟我走。”她以为洪凌波定是被金世隐软禁在此,说不定还被点了什么穴道,此刻定是盼着脱身。

谁知洪凌波却慢慢直起身子,摇了摇头。那动作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进冰湖,瞬间激起李莫愁眼底的惊涛骇浪。

“师傅,我……”洪凌波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我不走。”

“你说什么?”李莫愁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尖锐。她的手猛地攥紧,袖中的冰魄银针几乎要被捏碎。这石屋的墙壁是青石砌的,隔音不算太好,院门外的尹志平和赵志敬都听得一清二楚,两人皆是一怔。

赵志敬忍不住凑到尹志平耳边,用气声嘀咕:“这丫头是真疯了?金世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尹志平没作声,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想起前世看过的狗血剧,里面总有女子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家弃祖,原以为是文人杜撰,没想到今日竟亲眼所见。洪凌波的语气里没有半分被胁迫的恐惧,反而透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这绝非蛊毒或摄魂术能做到的——那是从心底里生出的动摇。

屋内,洪凌波像是豁出去了,抬起头直视着李莫愁,眼神里竟带着几分控诉:“师傅,您总是说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可您从未告诉我,原来世间还有另一种活法。”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几分憧憬,“以前跟着您,每日不是练剑就是杀人,要么就是躲避仇家追杀。我以为女子生来就该如此,直到遇见公子……”

“金世隐?”李莫愁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黑白都分不清了?他是黑风盟的舵主,手上沾着多少人的血,你知道吗?”

“我知道!”洪凌波忽然提高了声音,脸颊涨得通红,“可公子说,他也是身不由己!他是为了复兴大金国,才不得不做这些事!他说等大业一成,就带我去长白山下,盖一间小院,种满腊梅,再也不碰打打杀杀……”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充满坚定。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长白山下那间小院,闻到了腊梅花的清香。

“再说,”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金人统治天下又有什么不好?现在南宋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公子有雄心壮志,想要改变这一切,让天下太平。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苍生。”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那是对心上人的崇拜与信任,也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热切期盼。她相信,只要跟随公子,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都会有花开的一天。

都说真诚是必杀技,此言的确不假。对方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目的,而是坦诚相告,将所有的理想与苦衷都展现在她面前。正是这份毫无保留的真心,彻底融化了洪凌波的心,让她甘愿为他赴汤蹈火。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眼神里泛起梦幻般的光彩,仿佛那小院、那腊梅就在眼前。“师傅,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武功高强,也不是什么江湖名声,我就想有个家,有个人能疼我、护我,不用再提心吊胆……这有错吗?”

李莫愁被她问得一噎。她活了半辈子,见惯了背叛与杀戮,早已不信什么“家”与“疼惜”。陆展元当年也曾许过她白首不离,结果呢?还不是转头就娶了何沅君,将她弃如敝履。可看着洪凌波眼中那纯粹的憧憬,她竟一时语塞。

这才多久?不过十日。金世隐究竟做了什么,竟能让一个跟着她十数年、见惯了江湖险恶的徒弟,生出如此颠覆性的念头?

“你是不是被他下了毒?”李莫愁强行压下心头的纷乱,语气又冷了下来,“或是中了什么蛊?跟我走,就算是蛊,我也有法子逼出来。”

她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想去拉洪凌波的手腕。指尖刚要触到那片白皙的肌肤,洪凌波却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师傅,您别逼我了。”洪凌波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像是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人,“公子待我是真心的。他知道我喜欢绣活,就寻来江南最好的苏绣丝线;知道我怕黑,就每晚在窗边点一盏长明灯;他甚至……”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压得更低了:“他甚至说,若是师傅您愿意,也可以留下。他说您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配得上他。到时候……到时候您做大,我做小也行,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放肆!”

李莫愁再也忍不住,厉声打断。她纵横江湖数十年,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这般无耻的!多少男人想打她的主意,皆被她用冰魄银针穿了琵琶骨,死状凄惨。如今,这话竟从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口中说出,还带着如此荒唐的“安排”,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袖中的冰魄银针“噌”地一声弹出半寸,寒光凛冽,映得她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洪凌波,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李莫愁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金世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廉耻都忘了?”

“我没忘!”洪凌波也激动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我只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活了!师傅,您尝尝这个。”她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李莫愁面前,“这是公子特意让人从临安城买来的桂花糕,您以前最喜欢的。他说,您只是被过去的事困住了,只要尝过世间的甜,就会明白他的好。”

油纸包打开,一股甜腻的香气弥漫开来。李莫愁的目光落在那雪白的糕点上,瞳孔微微一缩。她确实喜欢桂花糕,这是她少女时的习惯,连洪凌波都是偶然间才知道的。金世隐连这点都打听清楚了,可见其心思何等缜密。

院门外的赵志敬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又拽了拽尹志平:“师弟,这……哪有徒弟劝师傅和自己一起做大做小的?”

尹志平的脸色也沉得厉害。他终于确定,洪凌波没中蛊,也没中摄魂术。她是被金世隐用温水煮青蛙的法子,一点点磨掉了心智,颠覆了认知。从英雄救美,到欲擒故纵,再到刻意讨好,甚至连李莫愁的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步步为营,精准地戳中了洪凌波内心最渴望的东西——关怀与安稳。这种精神上的操控,比任何毒药邪术都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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