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望切奇术(1/2)
英雄大会的余威还裹着金铁气在襄阳城主府的庭院里飘。方才小龙女白衣掠空,杨过拿着金刚杵横扫——那阵仗还热乎着,连廊下挂着的红灯笼都似在晃荡,映得前厅里的八仙桌泛着油亮的酱色。
尹志平踩着青石砖往里走,靴底沾着的草屑蹭在门槛上,他却没心思拂。刚跨进前厅,就被满室的喧闹撞了个满怀。靠东首的桌案上,几个丐帮长老正拍着大腿喊,说的是小龙女剑花挽起时,金轮法王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西头几个镖师围坐着,手里的筷子都忘了动,只顾着比划杨过挥剑的姿势,连酒洒在衣襟上都没察觉。连角落里端茶的小厮,都凑在门边眉飞色舞地复述方才的打斗,仿佛自己也握着剑在场一般。
这股子热气腾腾的士气,却没烘到角落里的赵志敬。尹志平眼风一扫,很快寻到了自家师叔的身影。
郝大通和孙不二的座次本在靠前的两桌,赵志敬却缩在最末的阴影里,一身月白道袍皱巴巴的,领口还沾着点泥点——想来是方才追殷乘风时摔了跤,没抓到人不说,还在师门面前落了面子。
他面前的酒杯斟得满溢,酒液顺着杯沿往下淌,在桌面上积了一小滩,可他手指只反复摩挲着杯口,眉峰拧成个死疙瘩,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郁气。
可没等尹志平上前打招呼,就见赵志敬身边坐着个老者,倒显得格格不入。那老者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领口袖口都磨出了毛边,却浆洗得干净。
他须发皆白,却不见半点老态,下颌的胡须梳理得整齐,手里攥着个紫泥小壶,壶嘴凑在唇边,慢悠悠抿着茶,眼神半眯着,像晒着太阳的猫。
奇怪的是,赵志敬方才还烦躁得坐立不安,这会儿竟渐渐坐直了身子,原本皱紧的眉头松了些,连肩膀都垮了下来,活像块被温水泡软的石头。
那老者说话声音不高,像浸了蜜的棉线,一句句缠在赵志敬耳边,赵志敬先是点头,后来竟往前凑了凑,连呼吸都放轻了,手指也不再摩挲杯沿,改成了搭在膝头,听得入了神,活脱脱像个被先生讲书勾住魂的学童。
尹志平心里纳罕——赵志敬素来眼高于顶,除了师父丘处机,没见他对谁这般服帖过。他借着添酒的由头,拎着酒壶往那边挪了两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诡异的氛围。
刚近到三步外,老者的话就飘进了耳朵里,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都扎在赵志敬的痒处。
“赵道长这几日,是不是总觉得丹田发空?夜里睡不安稳,翻个身都觉得腰腿发沉?”
赵志敬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满是惊愕:“你、你怎会知晓?”他这话问得急,声音都破了音,引得邻桌两个武士朝这边看了一眼。
赵志敬慌忙低下头,又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晚辈是有这毛病,可这是我私下的事,你……”
老者笑了笑,壶盖在壶口轻轻磕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倒把赵志敬的话打断了。“道长莫急,听老朽说。你左眼睑泛青,是肾水不足的兆头;印堂那片浊色,像蒙了层灰,是欲火扰神的模样。再看你左手小指——”
老者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赵志敬的手上,“关节处有块红痕,边缘磨得发亮,想来是昨夜握物过紧,且次数多了,连皮肉都磨出了印子。”
赵志敬的脸“唰”地红透,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连脖子都泛了紫。
他下意识地把左手往袖筒里缩,可那红痕像块烙铁,怎么藏都觉得扎眼——那确实是昨夜在妓院里,攥着床柱时磨出来的,当时只觉得疼,没想着会留下痕迹,这事除了他自己,再无第二人知晓。
他惊得差点打翻面前的酒杯,手指扣着桌沿,指节都泛了白,声音发颤:“你、你莫非在我隔壁窥伺?还是……还是我身边的人跟你说了什么?”
“道长说笑了。”老者放下紫砂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双眼虽有些浑浊,却透着股洞明世事的光,“老朽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哪来的闲心窥伺旁人?老朽练的是‘忘切之术’,不是旁门左道,是医武同源的真本事。”
他顿了顿,伸手在空气中虚虚一按,像是在比划什么招式:“医家讲望闻问切,看的是脏腑虚实,听的是气息缓急;武家观形察势,寻的是招式破绽,辨的是内力深浅。这忘切之术,就是把两者揉在一处——人做过的事,藏不住的,都会刻在身上。
就像你昨夜的事,寻常人做一次两次,气血亏得轻,面上瞧不出来,可你是习武之人,内功底子厚,筋骨比常人强健,要让你露出这副亏虚模样,非得五次之上不可。”
这话像道雷,劈得赵志敬浑身发麻。他昨夜确实折腾了五次,到最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今早赶路时,只觉得丹田发空,握剑都有些发虚,还以为是赶路太急,没想到竟被这老者一眼看穿。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把里衣都浸湿了。
“而且你这毛病不是一日两日了。”老者又抿了口茶,语气依旧平淡,“你右手虎口处有层新茧,却不是握剑磨出来的——握剑的茧子厚且糙,你这茧子薄,边缘还带着点滑腻,是常握软物磨出来的。
再看你走路,左脚落地时比右脚轻半分,那是昨夜左腿绷得太狠,肌肉还没缓过来。这些细节凑在一处,老朽不用猜,也知道你最近日日都在做什么。”
赵志敬听得浑身发寒,只觉得自己像被剥了衣裳,赤条条地站在这老者面前,连半点秘密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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