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布局引蛇,燕家异动(2/2)
沈惊鸿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很苦,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白芷,你去跟管家说一声,我要去东院旧库查看母亲的遗物。”她放下药碗,“就说我想整理母亲留下的东西,做个念想。”
“是。”白芷应声,又担忧道,“小姐,您身上有伤,要不改日再去?”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沈惊鸿摇头,“此事不能等。若母亲真是被人所害,那些遗物中定有线索。我怕晚了,会被有心人抢先一步。”
白芷神色一凛:“奴婢这就去。”
半个时辰后,沈惊鸿来到东院旧库。
这是一座独立的院落,因多年无人居住,显得有些荒凉。院中杂草丛生,屋檐下结着蛛网,透着一股萧瑟之气。
库房在院落最深处,是一间青砖砌成的屋子。管家已经等候在门前,见沈惊鸿来了,连忙行礼:“大小姐,钥匙在这里。需要小的陪您进去吗?”
“不必了,你退下吧。”沈惊鸿接过钥匙,“我独自进去就好。”
管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躬身退下。
沈惊鸿推开库房的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堆积着各种箱笼和家具,都蒙着厚厚的灰尘。
她点燃带来的蜡烛,在昏黄的光线下仔细搜寻。
母亲的遗物很多,有衣物、首饰、书籍、字画,还有一些日常用品。沈惊鸿一件件翻看,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前世母亲早逝,她对母亲的记忆已经模糊。如今看到这些遗物,才真切感受到母亲曾经的存在。
在一个紫檀木箱中,她找到了几本医书和药方。医书都是常见的大胤医典,但其中一本手抄本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没有书名,只写着“慕容氏手录”四个娟秀的小字。沈惊鸿认出,那是母亲的笔迹。
她小心翼翼翻开册子,一页页看去。前半部分记录的是常见病症的药方,笔迹工整认真。但翻到后半部分,内容开始变得不同。
“腊月初七,燕院判来府中诊脉,开方如下:当归三钱,白芍五钱,茯苓……”
“正月初三,复诊。燕院判调整药方,加入一味‘七星草’,言此草有安神之效。”
“二月初八,服药后心悸加剧,夜不能寐。疑药方有异,暂停服用。”
“二月十五,私下请外间大夫诊脉,大夫言脉象虚弱,似有中毒之兆。问及所服何药,示以燕院判药方,大夫神色大变,称其中几味药性相冲,长期服用必损心脉。”
看到这里,沈惊鸿的手微微颤抖。
母亲果然怀疑过药有问题!她甚至暗中请了外间大夫诊脉!
她继续往下翻,后面的记录更加触目惊心:
“三月初一,燕院判再次来府,言需加入新药‘梦魂草’。查遍医书,无此药记载。心生警惕,未再服用其所开之药。”
“三月十五,身体愈发虚弱,卧床不起。燕院判称病情加重,需加大药量。婉拒之。”
“四月初二,收到匿名信,信中言燕之轩与苏相关系匪浅,所开之药恐非治病,实为害命。信末落款‘知情人’。”
“四月初十,将此事告知夫君,夫君震怒,欲寻燕之轩对质。然次日夫君奉旨出征,此事遂搁置。”
“五月初八,病重不起。预感时日无多,特录此事,望后人查之。”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
沈惊鸿合上册子,眼中已蓄满泪水。
母亲临死前,还在追查真相。她明知燕之轩的药有问题,却因父亲出征,无力追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后人。
“母亲……”沈惊鸿喃喃低语,“女儿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她将册子小心收好,继续翻找。在一个妆奁盒的夹层里,她又发现了几封信。
信是母亲写给一位名叫“林清源”的人的,从内容看,这位林清源似乎是母亲的旧友,在太医院任职。
“清源兄台鉴:近日所服之药,似有不妥。燕院判所开方中,有‘七星草’一味,与先前所用之药性相冲。弟私下查证,此草若与‘茯苓’同用,久服可损心脉。不知燕院判是疏忽,还是……”
“清源兄:前信所言之事,已有定论。外间大夫诊脉后确认,弟确实有中毒之兆。此事非同小可,燕院判乃太医院院判,若真有歹心,恐有更大图谋。望兄暗中查探,务必小心。”
“清源兄:匿名信已收,知燕之轩与苏相关系。此事牵连甚广,弟已告知夫君。然夫君奉旨出征,恐难立即追查。弟病体日重,恐时日无多。若有不测,望兄能将真相公之于众,勿使恶人逍遥。”
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母亲去世前三天。
沈惊鸿看着这些信件,心中涌起强烈的愤怒。母亲明明已经察觉真相,却因种种原因无法揭露,最终含恨而终。
“林清源……”她默念这个名字。
若此人还在太医院,或许能提供更多线索。
她将信件和册子都收好,正准备离开库房,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动。
有人!
沈惊鸿迅速吹灭蜡烛,闪身躲到一堆箱笼后面。
库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人影闪了进来。借着门外透进来的月光,沈惊鸿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是个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行动敏捷,显然有武功在身。他目标明确地走向一个角落的木箱,迅速打开箱子,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沈惊鸿屏住呼吸,暗中观察。
黑衣人从木箱中取出一卷画轴,展开看了一眼,满意地点头。他将画轴卷好,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沈惊鸿看准时机,从暗处闪出,一掌劈向黑衣人后颈!
黑衣人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反手一掌拍来。掌风凌厉,显然是高手。
沈惊鸿肩上有伤,不敢硬接,后退两步,袖中滑出一柄短剑:“什么人?敢来镇国公府行窃!”
黑衣人眼中闪过惊色,显然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他不答话,身形一晃,就要夺门而出。
沈惊鸿哪里会让他逃走,短剑如毒蛇般刺出,封住他的去路。两人在狭窄的库房里交手数招,沈惊鸿虽然受伤,但剑法精妙,竟将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
“砰!”黑衣人一掌拍开一个箱子,木屑纷飞中,他趁机冲向门口。
沈惊鸿正要追击,肩上的伤口突然剧痛,动作一滞。黑衣人已经冲出库房,消失在夜色中。
“小姐!”白芷听到动静赶来,看到沈惊鸿扶肩站立,脸色一变,“您没事吧?刚才那人……”
“追不上了。”沈惊鸿摇头,神色凝重,“他武功不弱,而且目标明确——是冲着那卷画来的。”
她走到被翻乱的木箱前,查看箱中剩下的东西。箱子里大多是母亲收藏的字画,那卷被取走的画,是一幅山水图。
沈惊鸿回忆那幅画的内容。那是前朝一位名家的作品,母亲生前很喜欢,经常拿出来欣赏。画本身价值不菲,但也不至于让高手深夜来盗。
除非……画中另有玄机。
“白芷,你去查一下,今晚府中有谁来过东院。”沈惊鸿沉声道,“另外,把库房里所有的字画都搬到惊鸿院,我要一一检查。”
“是。”
回到惊鸿院,沈惊鸿先处理了肩上的伤口。刚才交手牵动了伤势,纱布上渗出了血迹。
处理好伤口后,她开始仔细研究母亲留下的手札和信件。
“林清源……”沈惊鸿反复看着这个名字,“若是母亲旧友,又在太医院任职,应该不难查。”
她唤来玄影:“去查太医院一个叫林清源的太医,看此人现在何处。”
玄影领命而去。
沈惊鸿又翻开那本手札,仔细研究母亲记录的每一次诊脉和药方变化。越看越心惊——燕之轩用的药,初期确实是对症的,但后来逐渐加入了相冲的药草,最后甚至用上了“梦魂草”这种闻所未闻的东西。
这明显是蓄谋已久的下毒!
“燕之轩……”沈惊鸿眼中寒光闪烁,“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害我母亲?”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
沈惊鸿却毫无睡意。她走到院中,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
母亲的死因即将揭开,苏玉衡的阴谋也渐露端倪。这场斗争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差错。
她必须步步为营,既要引蛇出洞,又要防止打草惊蛇。
“小姐,夜深了,该歇息了。”白芷轻声道。
沈惊鸿点点头,正要回房,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幅被盗的山水画,母亲可曾提过有什么特别之处?”
白芷想了想:“奴婢记得夫人说过,那画是她出嫁时,慕容家一位长辈所赠。画的是故乡的山水,夫人很是珍爱。”
故乡的山水?
沈惊鸿心中一动。母亲出身江南慕容氏,那画中描绘的,应该是江南风光。
可一幅江南山水图,为何会引来高手盗窃?
除非……画中藏着的,不是风景,而是秘密。
她想起燕之轩信中所说:“凤血玉之事,燕某略有耳闻。据家祖手札记载,此玉确与前朝宝藏有关,且内藏长生之秘。然此玉下落成谜,慕容家亦无人知晓……”
慕容家无人知晓?
未必。
也许母亲知道些什么,而那幅画,就是线索。
沈惊鸿眼中闪过明悟之色。看来,她必须找回那幅画。
“白芷,”她转身道,“明日一早,你去趟三皇子府,请殿下帮忙查一幅画的下落。画是前朝名家所作,名为《江南春晓图》。”
“是,小姐。”
夜深人静,沈惊鸿却毫无睡意。
她知道,从今夜开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