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墨韵藏锋隐杀机,古画迷踪现端倪(1/2)

第一节:贵客临门求墨宝,暗流涌动藏祸心

青溪镇的宁静,如同暴风雨前短暂的平和。自那日念雅金莲半开,惊退阴司鬼将后,小镇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阳光依旧温暖,溪水依旧潺潺,邻里间的问候依旧亲切。但刘告天心中那根弦,却始终紧绷着,仿佛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随时可能因一丝微风而断裂。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阴司的退却只是暂时的。念雅那日的警告虽掷地有声,如晨钟暮鼓,震慑了鬼差,但更可能激怒了那位高高在上、执掌生死权柄的阎罗王。阴司的威严不容挑衅,下一次来袭,必将更加凶猛、更加难以预料,手段也定然层出不穷。

因此,他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了两件事:一是陪伴和引导念雅,希望能助她更快地掌控并增长力量。他不再是单纯地教她识字画画,而是尝试着引导她去感受天地间的灵气,去理解眉心那朵金莲所蕴含的慈悲与力量。他发现,念雅对此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她能轻易地让枯萎的花草重新焕发生机,能让焦躁不安的动物变得温顺。这份力量纯净而强大,却也如同一块无瑕的美玉,极易被觊觎。

二是利用自己日益精进的画技和念雅赋予画作的灵性,悄无声息地加固着小院的防御。他在院墙的四个角落,用特制的朱砂混着念雅指尖渗出的一滴金莲甘露,画下了四幅小小的《镇宅神兽图》,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幅画虽小,却蕴含着四方守护之意,一旦有邪祟靠近,画中神兽便会显化虚影,发出警示。他甚至尝试将一些蕴含守护之意的画作,如《松鹤延年》、《五福临门》等,以贺寿、乔迁等名义,赠予镇中关键位置的几户人家,如里正家、镇口的铁匠家、以及溪水上游的几户人家。他试图在无形中编织一张更大的、笼罩整个青溪镇的灵网,即便无法抵御强敌,也能起到预警和迟滞的作用。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院中。念雅正坐在那棵见证了无数风雨的老槐树下,有模有样地捧着一本刘告天为她亲手编写的启蒙画谱。那画谱并非市井俗物,而是用上好的宣纸装订,内页的插图皆是刘告天一笔一划精心绘制,从最简单的线条、构图,到山水的意境、花鸟的神韵,无不蕴含着他对艺术的理解和对女儿的期望。念雅小眉头微蹙,看得极其认真,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她稚嫩的脸庞和眉心那朵半开的金色莲花印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神圣而宁静。她成长的速度惊人,如今已识得许多字,对构图、意境的理解更是远超常人,时常能提出一些连刘告天都感到惊讶的见解。

刘告天则在画室中,对着一幅即将完成的《青溪镇安居图》做最后的修饰。这幅画长六尺,宽三尺,是他耗费了近半月心血的巨制。画中描绘了小镇的全貌,屋舍俨然,田畴交错,溪流环绕,每个人物的脸上都带着安宁的笑意。他甚至将镇上的一些熟人也画了进去,里正正在桥头与人闲谈,铁匠铺里火星四溅,溪边有妇人浣衣,孩童嬉戏。画中融入了念雅纯净的愿力和刘告天对这片土地的深厚情感,笔触所至,灵气盎然。他希望能借此画,微微提升整个小镇的气运,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祥和的石子,让涟漪扩散,抵御可能到来的阴霾。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沉稳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咚,咚,咚”,三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画室内的宁静。

小夏正在院中晾晒衣物,闻声擦了擦手,上前应门。她透过门缝,看到门外站着一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他身着一件宝蓝色暗云纹的锦缎长袍,腰缠温润玉带,面容儒雅,三缕长髯飘于胸前,眼神却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他身后跟着两名沉默寡言的随从,一左一右,如同两尊铁塔。这二人身着劲装,身形挺拔,太阳穴高高鼓起,走路时脚步沉稳,落地无声,一看便知是身手不凡的练家子,绝非普通家丁。

“请问,此处可是刘画仙府上?”中年男子拱手问道,声音温和,却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仪。

小夏心中微微一紧,自刘告天名声鹊起后,来访者形形色色,有富商巨贾,有文人雅士,但如此气派且带着明显护卫的,还是头一遭。她谨慎地答道:“正是,不知先生是?”

“在下姓赵,名文渊,乃京城人士。久闻刘画仙妙笔生花,画作如有神助,特不远千里而来,欲求一幅墨宝。”男子微微一笑,自报家门,目光却似不经意地越过小夏,扫向院内那棵老槐树和树下的小小身影。

“京城来的?”小夏更是惊讶,青溪镇偏安一隅,山高皇帝远,京城的贵人怎会特意来此求画?她不敢怠慢,忙道:“赵先生请稍候,容我通传一声。”

刘告天在画室中已听到动静,他放下画笔,将毛笔在笔山上搁好,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他走出画室,念雅也合上画谱,好奇地看向来人。

赵文渊见到刘告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从上到下,将刘告天打量了一遍,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随即,他笑容更盛,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刘画仙了,果然气质非凡,不同凡响。赵某在京中便时常听闻画仙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赵先生过奖了,山野之人,粗通笔墨而已,何谈‘画仙’二字,实不敢当。”刘告天还礼,心中同样升起疑窦。此人气度非凡,谈吐不凡,绝非普通富商,其两名随从气息内敛,步伐稳健,更像是……军中好手或者大内侍卫之流。京城赵姓?他隐约记得,当朝吏部尚书,似乎便是姓赵,权势滔天。难道是这赵尚书家的什么人?

“刘画仙过谦了。”赵文渊笑道,目光在院中扫视,最终落在念雅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继续道,“实不相瞒,在下家中老母下月便是六十大寿,她老人家一生礼佛,最喜祥瑞静雅之物。听闻刘画仙曾作《金莲护宅图》,蕴含佛光,能安神辟邪,有不可思议之妙。故特来相求,愿以重金酬谢。”说着,他身后一名随从便捧上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满满一盒金锭,金光闪闪,耀人眼目。每一锭金子都铸有官府印记,成色十足,这盒金子,足够在青溪镇买下十座宅院了。

刘告天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金莲护宅图》是他依据那夜念雅惊退鬼差的景象,结合自身感悟所画,其中确实蕴含了一丝念雅的金莲气息,但他从未对外宣扬过此画之名,更别提其效用了。此人从何得知?而且开口便是此画,目的性极强,直指核心。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念雅。念雅正睁着大眼睛看着赵文渊,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刘告天敏锐地察觉到,她眉心那朵半开的金莲印记,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刘告天心中警铃大作。他面上不动声色,婉拒道:“赵先生消息灵通,但那幅《金莲护宅图》乃是在下缅怀先慈之作,倾注私人情感,实不便出售。若老夫人喜静雅祥瑞之物,在下可另作一幅《松鹤延年图》或《南海听涛图》,亦寓意吉祥,聊表心意。”

赵文渊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却依旧温和:“刘画仙孝心可嘉,令人感动。只是家母对此类蕴含佛光之画作尤为心仪,曾得高人指点,言道若能得一幅真正蕴含佛性的画作镇宅,可延年益寿,福泽子孙。还望刘画仙能成全在下这片孝心,价格方面,一切都好商量。”他话语虽客气,但那股志在必得、不容拒绝的意味,却隐隐透了出来。

这时,那名一直没有开口的随从,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院墙一角那些被阴气侵蚀后尚未完全修复的痕迹,眼神微微一闪,似乎对那残存的邪气有所感应。

念雅忽然拉了拉刘告天的衣角,小声说:“爹爹,这位伯伯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刘告天心中一凛。念雅灵觉敏锐,远超常人,她说的“奇怪味道”,绝非凡俗之气。他立刻运转体内微薄的灵力,凝神向赵文渊探去。这一探,他脸色微变。赵文渊身上并无阴气,反而有一股浩然正气,像是久居官场养成的官威,但在这官威之下,却隐藏着一丝极其隐晦、几乎难以察觉的……血煞之气!这股气息冰冷、粘稠,仿佛沾染了无数生灵的鲜血,与他儒雅的外表格格不入。

赵文渊似乎听到了念雅的话,目光转向她,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这位就是令千金吧?果然钟灵毓秀,非同一般。”他的目光在念雅眉心的金莲印记上停留了一瞬,虽然极快,但刘告天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探究与……贪婪?那是一种看到稀世珍宝时,才会流露出的眼神。

刘告天彻底确定了,此人来者不善!求画是假,探查念雅的虚实才是真!他甚至怀疑,这赵文渊是否与阴司有关?但此人身上并无鬼气,反而更像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权贵!

“小女无知,胡言乱语,赵先生勿怪。”刘告天将念雅护到身后,语气冷淡了下来,“那幅画确是非卖品,赵先生若无他事,还请回吧。寒舍简陋,不便久待贵客。”

见刘告天态度坚决,赵文渊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他深深地看了刘告天一眼,那眼神冰冷如刀,又瞥了瞥念雅,淡淡道:“既如此,是在下唐突了。看来刘画仙的墨宝,确实千金难求。告辞。”

他并未纠缠,干脆利落地转身,带着两名随从离去。那两名随从在转身时,其中一人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院墙的痕迹,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着那三人远去的背影,刘告天的心情却久久无法平静。小夏担忧地走过来:“告天,他们……”

“没事了。”刘告天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眉头却紧锁着,“这几天关好门户,若非熟人,尽量不要开门。”

他回到画室,看着那幅即将完成的《青溪镇安居图》,心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京城来客,目的明确,对念雅似乎格外关注,身上还带着血煞之气……这绝不是好兆头。阴司的威胁还未解除,人间的麻烦似乎又找上门来了。而且,这个麻烦,似乎比阴司鬼差更加难以捉摸,更加危险。

然而,刘告天并不知道,更大的麻烦,并非来自院外,而是悄然潜藏于他刚刚完成的那幅画作之中。

是夜,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刘告天白日里被那赵文渊扰了心神,总觉得有些不安,便来到画室,想借作画平心静气。他点亮油灯,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目光落在《青溪镇安居图》上。

完成后的画作,在灯光下显得愈发灵动祥和,小镇的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能听到溪水的潺潺声,闻到泥土的芬芳。他看着画中自家的小院,看着院中那棵老槐树下,那个小小的身影,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但看着看着,他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目光扫过画中镇西头的那座废弃已久的古宅时,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古宅在现实中早已荒废多年,墙垣坍塌,杂草丛生,是镇上孩子们都不敢靠近的地方。刘告天作画时,为了整体美观,略做了艺术处理,虽也画出了其荒凉之感,但并未细致勾勒,只是一个模糊的阴影。

然而此刻,画中的古宅,那残破的窗户里,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

他凑近了些,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看去。

只见那扇原本应该是空洞洞的窗户深处,似乎有一抹极淡极淡的墨色,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一只眼睛,正透过窗户的缝隙,冷冷地、无声地注视着画外看画的人!

刘告天浑身汗毛瞬间倒竖!

他猛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是错觉吗?还是光线角度造成的阴影?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凝神看去。

这一次,那模糊的轮廓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那确实像是一只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深邃的、冰冷的黑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恶意和窥视感,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凝视。

这绝不是他画上去的!

他的画,每一笔都倾注了心神和念雅的灵性,绝不可能出现如此诡异、令人不适的细节!

刘告天立刻想起白日里那个神秘的赵文渊,难道是他动了什么手脚?但他根本未曾靠近画室……

或者是……阴司的手段?某种通过意念或者诅咒施加的影响?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悸,尝试伸出手指,想去触碰那画中诡异的“眼睛”,想看看是否是墨迹未干时不小心沾染的污渍。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画面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画中的“眼睛”猛地眨动了一下!

紧接着,整幅《青溪镇安居图》上的祥和之气骤然消散,一股阴冷、腐朽、充满怨毒的气息从画中弥漫开来!画中的小镇景象开始扭曲、变形,房屋变得歪斜,溪流染上墨色,画中那些原本面带笑容的人物,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痛苦,甚至狰狞!

更可怕的是,那只“眼睛”所在的古宅窗户,开始如同滴入水中的墨点一般,向外晕染开一片浓郁的、不祥的黑色!那黑色迅速蔓延,所过之处,画中的一切仿佛都被“吞噬”和“污染”!

“不好!”刘告天脸色大变,立刻意识到这画作正在被某种邪恶力量侵蚀和转化!

他毫不犹豫,立刻运转体内微薄的修为,同时引动画中原本蕴含的、属于念雅的灵性佛光,试图驱散那股邪恶力量。

“嗡……”

画作之上,淡淡金光亮起,与那蔓延的黑色对抗着。金光源自念雅的慈悲之力,对邪祟有着天然的克制,那蔓延的黑色速度顿时一滞。

然而,那黑色极其顽固,且带着一种深深的怨念,竟能与佛光短暂抗衡。两者在画面上交织、纠缠,使得整幅画看起来光怪陆离,仿佛化为了正邪交锋的战场。

刘告天额头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那黑色力量的源头——那只“眼睛”,极其阴邪强大,若非念雅的佛光根基纯正,恐怕瞬间就会被其吞噬。

必须毁掉这只“眼睛”!

他集中全部心神,引导着金光,如同利剑般刺向那扇诡异的窗户。

就在金光即将触及那“眼睛”的刹那,那“眼睛”似乎闪过一丝讥讽的光芒。

“噗!”

一声轻响,并非来自画中,而是来自刘告天的体内。他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喉咙一甜,竟喷出一小口鲜血,溅落在画案之上,如同几点红梅,触目惊心。

而那画中的“眼睛”,在承受了金光一击后,虽然黯淡了许多,却并未完全消失。它周围的黑色暂时退却,缩回了窗户附近,但那股阴冷邪恶的气息依旧盘踞不散,如同一个潜伏的毒瘤。

画中的景象恢复了部分原貌,但镇西古宅那一块,却永久地留下了一片模糊的、令人不安的阴影,仿佛一个溃烂的伤口,烙印在整幅祥和的画卷之上。

刘告天踉跄一步,扶住画案才稳住身形,脸色苍白如纸。他惊骇地看着那幅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反噬于他?甚至能污染蕴含佛光的画作?

这绝非凡间邪术!甚至可能比阴司鬼差的力量更加诡异难防!

他猛地想起赵文渊白日里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念雅说的“奇怪的味道”。

难道……这赵文渊并非凡人,而是使用了某种极其邪门的咒术或法器,隔空对他的画做了手脚?其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念雅的力量,或者……污染这灵画,从而间接伤害到与画作灵性相连的念雅?

刘告天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敌人的手段,比他想象的更加诡异和防不胜防。

他不敢怠慢,立刻取来一张干净的宣纸,将《青溪镇安居图》覆盖包裹起来,又贴上几张自己绘制的简易镇邪符箓,暂时将其封印。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烈。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感觉到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正从四面八方,窥视着这座看似平静的小院,窥视着他怀中那朵尚未完全盛开的金莲。

风雨,似乎真的要来了。而且,这次的敌人,可能来自更意想不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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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镇西古宅藏秘辛,笔探幽冥险还生

昨夜画室中的惊魂一幕,让刘告天彻夜未眠。那幅被污染的《青溪镇安居图》被他用多重宣纸包裹,贴满了符箓,单独存放在画室角落的一个桃木箱中,但他仍能隐隐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从中渗透出来,令整个画室都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氛围,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阴冷。

他不敢将此事告诉小夏,怕她担心,更不敢让念雅靠近那幅画。念雅虽然力量强大,但心性纯净,如同一张白纸,他担心那画中的邪气会污染她的灵性,在她心中留下阴影。

“爹爹,你昨晚没睡好吗?”清晨,念雅看着刘告天眼下的青黑,担忧地问道。她灵觉敏锐,虽然刘告天极力掩饰,但她还是能感觉到父亲心神不宁,以及画室方向传来的那丝令人不舒服的气息,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刘告天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她的头,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爹爹没事,只是在想一些画作上的事情。念雅,今天不要去画室玩了,在院子里看看书,或者帮娘亲做些事情,好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

念雅乖巧地点点头,但大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疑惑。她能感觉到,爹爹有事瞒着她,而且是很严重的事。

刘告天心事重重。那幅画就像一颗毒瘤,必须尽快处理。但直接毁掉?他有些不舍,这毕竟倾注了他和念雅不少心血,而且他担心强行毁画会引发那邪气的反扑,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更重要的是,他想弄清楚那“眼睛”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它是如何出现在画中的。不查明根源,只怕后患无穷。

他想到了画中异变的源头——镇西那座废弃的古宅。问题一定出在那里!

那座古宅在青溪镇存在已久,比镇上最老的老人年纪都大。关于它的传说很多,有说明朝末年一个被抄家的官员府邸,满门抄斩后怨气不散;有说民国时期是个土匪窝,杀人越货,血债累累;还有更邪乎的说法,说那宅子底下埋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个天然的阴煞汇聚之地。总之邪乎得很,平日里根本无人敢靠近,连野狗路过都会绕着走。刘告天年轻时也曾好奇去过一次,只觉阴风阵阵,荒草过人,没敢深入就跑了回来,那种发自骨髓的寒意,至今记忆犹新。

如今,这古宅的邪异竟然透过画作显现,甚至能攻击他,这绝非寻常!

他决定再去探一探那古宅!或许能在那里找到线索,甚至找到消除画中邪气的方法。

吃过早饭,刘告天借口要去镇上采买画材,嘱咐小夏和念雅好好看家,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他特意将那面能照出妖邪原形的照妖镜揣在怀里,又带上了几支精心制作的、蕴含了念雅佛光的“灵笔”,以及朱砂、黄纸等物,全副武装后,才朝着镇西走去。

越靠近镇西,人烟越是稀少。道路两旁的田地也显得有些荒芜,杂草比别处要高上许多。等到能看到那座孤零零矗立在荒草丛中的古宅时,周围已经几乎看不到人迹了,连鸟叫声都消失了。

阳光似乎在这里也变得稀薄冷淡下来,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古宅的围墙大多已经倒塌,只剩下几段残垣断壁,黑黢黢的,爬满了枯藤。主体建筑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木质结构早已腐朽不堪,窗户破烂,门板歪斜,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都会坍塌。

一股浓郁的荒凉、死寂、甚至带着淡淡腐朽气息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吸入肺中,都感觉沉甸甸的。

刘告天深吸一口气,默运体内微薄的灵力,护住心脉,握紧了怀中的照妖镜,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古宅的院落。

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碎砖烂瓦,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院子里还有几棵枯死的古树,枝桠扭曲,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他径直走向那栋二层小楼。根据记忆和画中的位置,那扇出现“眼睛”的窗户,应该就在二楼面向东方的位置。

小楼的门早已不知去向,里面黑洞洞的,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刘告天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勉强能看清大致轮廓。到处是倒塌的家具、散落的瓦砾和厚厚的灰尘。蜘蛛网随处可见,空气中漂浮着令人不适的颗粒物。一股压抑感扑面而来。

刘告天没有在一楼过多停留,找到楼梯的位置,试探着踩了上去。木质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痛苦呻吟,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扬起的灰尘呛得他几乎要咳嗽。

他屏住呼吸,一步步登上二楼。

二楼的情况比一楼稍好,但也同样破败。他根据方向,找到了那间应该是东向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

“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在空寂的楼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房间内空空荡荡,只有角落里堆着一些破烂的杂物。地面积满了灰,墙壁上斑驳不堪,露出了里面的砖石。

而正对着他的那扇窗户——正是画中出现“眼睛”的那扇窗户——已经彻底烂掉了,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窗框,窗外是荒凉的院落和更远处的田野。

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刘告天的心却提得更高了。越是平静,越是显得诡异。他相信自己的画,更相信昨夜那惊心动魄的感应绝非幻觉。

他走到那扇窗户前,仔细查看。窗框是木质的,早已腐朽不堪,上面布满虫蛀的痕迹。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窗框的边缘。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木头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猛地顺着指尖窜入他的体内!同时,一阵充满了痛苦、怨恨、绝望的负面情绪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脑海!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人在这里被屠杀、被折磨的惨烈景象,听到了他们临死前凄厉的哀嚎!

“啊!”刘告天低呼一声,猛地缩回手,连退几步,脸色发白,心脏狂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那窗框上有东西!附着着极其强烈的怨念和精神残留!

他定了定神,再次催动灵力护体,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一次,他不再用手直接触碰,而是从怀中取出了那面照妖镜。

他将镜面对准那扇窗户,缓缓注入灵力。

嗡……

照妖镜表面泛起淡淡的清光。然而,当清光照耀到窗框时,异变发生了!

只见那原本看似普通的、腐朽的木质窗框上,在镜光的照耀下,竟然浮现出无数道密密麻麻、扭曲诡异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像是天然的木纹,又像是某种人工雕刻的、极其邪门的符咒,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极其复杂且不祥的图案。而图案的中心,正好就是那扇窗户原本的位置,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巨大而诡异的眼睛的轮廓!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黑色纹路正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着,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丝丝缕缕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黑色气息,正从这些纹路中渗透出来,弥漫在空气中,然后向着窗外飘散而去。

刘告天瞬间明白了!

根本不是他的画出了问题,而是这古宅本身,这扇窗户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邪源!它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怨毒和邪恶的气息!他作画时,灵性与小镇共鸣,无意中捕捉并显化了这股隐藏极深的邪气!那画中的“眼睛”,就是这窗框上邪异图案的投影!

这到底是什么?是古老的诅咒?是某种邪阵的阵眼?还是……一个被封印在此的可怕存在的窥视之眼?

刘告天感到一阵头皮发麻。青溪镇竟然藏着如此可怕的东西,而全镇的人对此一无所知,常年生活在它的阴影之下而不自知!

必须想办法封印或者毁掉它!

他尝试用照妖镜的光芒去照射那些黑色纹路。清光照处,黑色纹路明显变得黯淡了一些,散发出的邪气也减弱了。但一旦移开镜光,纹路又很快恢复原状,极其顽固。

看来单凭照妖镜,无法彻底清除。

他又取出朱砂和黄纸,尝试绘制镇邪符箓贴在窗框上。符箓贴上后,邪气被暂时压制,但朱砂的颜色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符纸也迅速变得焦脆,显然无法长久维持。

“这东西……太邪门了。”刘告天眉头紧锁,感到有些棘手。他的修为和手段,对付普通鬼差尚可,面对这种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古老邪物,显得力不从心。

或许……可以试试用画?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他的画能显化邪气,那么是否也能反过来,用画来封印甚至净化它?

想到就做!刘告天立刻从带来的工具中取出一张特制的、质地坚韧的宣纸,又拿出一支他最常用的、浸润了念雅佛光的“灵笔”。

他深吸一口气,将宣纸铺在一块相对平整的断墙上,目光再次聚焦那扇诡异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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