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礼惊魂,釜底抽薪(2/2)

通过天空中那几只被她标记的鸟雀,她“看”到了官兵入镇,锁拿钱、王二人的模糊景象,也“听”到了镇上、村里那沸反盈天的议论。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借匪之力,反杀立威;投递密信,引动官面力量;夜送礼盒,施加心理压力,加速内部崩溃。环环相扣,步步紧逼,最终将这看似牢不可破的本地势力网络,一举击溃!

这便是她的手段。不动则已,一动则如雷霆万钧,不留丝毫余地。

钱福贵和王捕头倒了,黑风寨折了一个二当家和数名好手,短期内想必不敢再轻举妄动。来自官面和匪患的威胁,算是暂时解除了。

但“李幺妹”心中并无多少轻松之意。

真正的根源——“修仙机缘”的传闻,以及那不知是否存在、究竟是何物的“老祖宗的宝贝”,依旧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吸引着无数潜在的贪婪目光。钱福贵倒了,难保不会有张福贵、李福贵再冒出来。

而且,经此一事,她“李幺妹”之名,恐怕再也无法低调。一个能反杀悍匪、扳倒乡绅捕头的“奇女子”,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这既是威慑,也可能带来新的麻烦。

此外,黑风寨死了二当家,岂会善罢甘休?他们或许暂时不敢明着来,但暗地里的报复,不得不防。

还有那神秘的孙师爷……在此次事件中,他似乎完全置身事外,未曾显露丝毫痕迹。此人,是敌是友?还是单纯的明哲保身?

“李幺妹”放下树枝,目光投向远方连绵的群山。

青萍之末,风已起。暗夜惊雷,势已成。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而她,唯有继续前行,在这凡尘俗世中,杀出一条通往长生大道的血路。

她需要更快地提升实力,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修仙”信息,需要找到那所谓的“宝贝”,弄清楚它究竟带来了什么,又隐藏着什么。

磨刀,还需继续。

---

第三节:名动四方

青牛镇的风暴,以远超所有人想象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钱福贵、王捕头被县衙巡防营锁拿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波及了整个县城以及周边的乡村。与此相关的,便是“柳林岭村李幺妹”这个名字,以一种极其彪悍、神秘甚至带着几分血腥色彩的姿态,闯入了众人的视野。

各种版本的传言开始在市井乡野间流传,越传越是离奇。

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们连夜编出了新段子:《奇女子夜战七匪,绣花刀斩首活阎王》。故事里,李幺妹被描绘成一位身怀绝技的侠女,一柄锈刀使得出神入化,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村头巷尾,老人们则压低了声音,言之凿凿地说,那李幺妹是山中狐仙转世,专门来惩治恶人。黑风寨的匪徒就是被她召唤的狼群撕碎的,阎彪的头颅是被夜枭叼到钱府门口的。

更有一些走南闯北的货郎,将此事与更遥远的传说联系起来,声称李家祖上必定是得了仙缘,那“宝贝”乃是仙人留下的法器,能引动天雷地火。钱福贵和赵神婆就是遭了天谴,黑风寨的匪徒是被雷劈死的。

总之,在这些传言中,“李幺妹”已然被神化或妖化,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女,而是一个拥有着超自然力量的、不可招惹的存在。她的名字,成了大人们吓唬哭闹孩童的利器:“再哭,李幺妹就来抓你了!”

县衙对此案的处理也异常迅速和严厉。勾结匪类、谋害人命(未遂但性质恶劣),证据确凿(亲笔密信、匪首头颅),加上可能存在的、来自更高层面的压力(那封笔迹模仿王捕头的举报信,让县尊感到了不安,生怕此事捅到府里,影响自己的官声),钱福贵和王捕头很快被定了重罪,家产抄没,判了秋后问斩。铁手张作为从犯,也被投入大牢,他那身引以为傲的功夫,在律法和铁证面前,毫无用处。曾经在青牛镇一手遮天的钱家,顷刻间土崩瓦解,树倒猢狲散。

而事件的核心人物“李幺妹”,则在事发后第三日,迎来了官府的正式问询——这次来的,不再是镇公所的差役,而是县衙的刑名师爷和两名文吏,态度客气了不知多少倍,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丝敬畏。

面对问询,“李幺妹”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她承认黑风寨匪徒夜袭家中,但将反杀的过程尽量模糊化,归结于自己自幼随一位路过老道学过几年强身健体的功夫(原主记忆里确实有过游方道士在村里短暂停留),情急之下爆发,加上匪徒轻敌,侥幸获胜。至于为何能将阎彪头颅送至钱府,她则矢口否认,只推测可能是“江湖义士”路见不平,暗中相助,亦或是匪徒内讧所致。

她重点强调了钱福贵因觊觎自家传家宝(她含糊其辞,未说明是何物,只说是“祖上留下的一件旧物”),多次威逼利诱不成,继而勾结匪类,意图杀人夺宝的罪行。并将那封模仿王捕头的举报信,也归功于“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义士”。

她的说辞真假参半,态度不卑不亢,配合着她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神情,反而让县衙来的师爷有些摸不着底细。结合外界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言,师爷也不敢过分逼问,毕竟此案铁证如山,主要罪责在钱、王二人,“李幺妹”是苦主也是反击者,于法于理都站得住脚。最终,问询草草结束,师爷带着满腹疑窦和一份语焉不详的笔录回去了。临走前,还客气地表示,县衙会加强对柳林岭村的治安防护,若有任何麻烦,随时可去县衙禀报。

官面上的风波,似乎就此渐渐平息。

但柳林岭村,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李家小院,成了村里人眼中既敬畏又恐惧的禁地。往日里还能说笑几句的邻里,如今见到李家人,尤其是“李幺妹”,都是远远地就避开,或者挤出一个极其恭敬甚至带着谄媚的笑容,仿佛面对的不是邻居,而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李老根出门,竟然开始有人称呼他“李老太爷”,让他浑身不自在,连连摆手,却越摆对方越是恭敬。招娣和来弟去河边洗衣,原本聚在一起说笑的姑娘媳妇们会立刻安静下来,等她们洗完离开,才重新开始窃窃私语,目光中充满了好奇、羡慕与恐惧。连懵懂的铁锁,都感觉到周围的小朋友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跟他玩耍了,他们会远远地看着他,然后一哄而散。

这种被孤立、被敬畏的氛围,让李老根倍感压力和无措。他一生老实巴交,只求安稳度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这种方式“出名”。

“幺妹啊……”这日晚饭后,李老根终于忍不住,找到了在院子里擦拭“锈影”长刀的女儿,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现在村里人……都怕咱们。这……这往后可咋办啊?”

“李幺妹”动作未停,指尖拂过冰凉的刀身,感受着那内敛的锋锐。“爹,”“她”的声音平静,“被人怕,总比被人欺要好。”

李老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无言以对。是啊,回想之前被钱福贵逼迫、被官差上门捉拿的绝望,如今的处境,虽然别扭,但至少无人再敢轻易招惹。

“可是……咱们终究是要在这村里过日子的……”李老根叹了口气。

“日子照过。”“李幺妹”抬起眼,看向父亲,“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直,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会明白。若有人因畏惧而远之,也强过因贪婪而近之。”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然。李老根看着女儿,恍惚间觉得,女儿似乎真的长大了,长大到他这个做父亲的,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只能仰望的地步。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或许,女儿是对的。这个世道,软弱和退让,换不来安宁,唯有展现出足够的力量,才能守住一方净土。

待李老根唉声叹气地回屋后,“李幺妹”放下“锈影”,目光投向夜空中的繁星。

名动四方,带来的不全是麻烦,也是一种无形的保护。至少在眼下,周围觊觎的目光会收敛许多,能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提升实力的时间。

她回到自己的小屋,盘膝坐下,再次引导那微薄的灵气,孜孜不倦地淬炼肉身,同时分出一缕心神,继续通过天空中的“眼睛”,观察着远山——黑风寨的方向。

匪患未平,宝贝之谜未解,修仙之路漫长。

风起于青萍之末,止于草莽之间。而她这场席卷青牛镇的惊雷,或许,仅仅是一个开始。

她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那历经雷劫的元神微光,在黑暗中,如同不灭的星火,坚定地燃烧着,照亮着前路未知的黑暗。

---

第四节:暗流涌动

青牛镇的喧嚣与震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然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但终究会慢慢平息。然而,在这片土地的更深处,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真正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黑风寨,卧虎山。

山寨聚义厅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大厅正中,摆放着一个木盆,盆里是用烈酒浸泡过的白布,包裹着的,正是二当家阎彪那颗面目狰狞的头颅。头颅旁,是那封被县衙抄录后、通过不知名渠道流传出来的钱福贵亲笔密信的拓本。

大当家“过山风”王烈,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壮汉,此刻正坐在虎皮大椅上,手中端着一碗烈酒,却迟迟没有饮下。他的眼神阴沉如水,死死盯着那颗头颅,指关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

阎彪是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兄弟,是跟着他打拼了十几年的心腹。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大哥!”一个独眼龙的三当家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这口气咱们不能咽!钱福贵那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他倒了,可二哥的仇,必须得报!那柳林岭村的小贱人,我要亲手扒了她的皮!”

“对!报仇!”

“踏平柳林岭!”

“杀了那小贱人,给二当家报仇!”

厅内的其他头目和匪徒们群情激愤,纷纷叫嚣着。

“都给我闭嘴!”王烈猛地将酒碗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阎彪的头颅前,伸出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兄弟冰冷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便被更深的阴冷所取代。

“报仇?怎么报?”王烈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钱福贵已经招了,县衙下了海捕文书,现在整个青牛镇周边都在搜查我们的眼线。你们谁去?谁去送死?”

独眼龙三当家一时语塞。

王烈冷冷地扫视着众人:“阎彪的死,不是意外。那封信,那颗头颅,都是冲着我们来的!对方不仅要钱福贵的命,更要我们黑风寨的命!她是在告诉我们,她能杀阎彪,就能杀我们任何一个!”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森寒:“而且,你们想过没有,一个乡下的黄毛丫头,就算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能一夜之间反杀阎彪和七个兄弟?还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守卫森严的钱府?这背后,绝对有高人指点!甚至……她自己,就是那个高人!”

“高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些在刀口舔血的人,最怕的就是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高手。

“大哥,那……那这仇就不报了?”独眼龙不甘心地问道。

王烈回到虎皮椅上坐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半晌,才缓缓开口:“报,当然要报。但不是现在。黑风寨立寨几十年,靠的不是匹夫之勇,是脑子。”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我的命令,所有在外活动的弟兄全部撤回山寨,收缩防线,固守卧虎山。另外,派人去查!给我查清楚那个李幺妹的一切!她的来历,她的底细,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还有,那个所谓的‘宝贝’,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钱福贵那个老狐狸下这么大的本钱!”

“我王烈对天发誓,不查个水落石出,不手刃此仇,誓不为人!”

……

与此同时,青牛镇,一家不起眼的茶馆二楼。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正临窗而坐,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他正是钱福贵府上那位深居简出的孙师爷。

楼下,茶客们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李幺妹的“壮举”,言语间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孙师爷听着楼下的议论,眼神中却无半波澜,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趣闻。他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呷了一口,目光却透过窗户,望向了柳林岭村的方向,深邃莫测。

钱福贵倒了,对他而言,不过是换了个东家。他本就是钱福贵花重金从府城请来的,为的便是那虚无缥缈的“仙缘”。如今钱家败落,他自可另寻高枝。

但“李幺妹”的出现,却让他真正感到了兴趣。

一个能将钱福贵、王捕头、黑风寨这三方势力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少女,她的手段,她的心智,远超常人。这绝非一个简单的“奇女子”或“妖女”可以概括。

“孙师爷”放下茶杯,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刻着“玄”字的玉佩,在指尖轻轻摩挲。这枚玉佩,才是他真正的身份信物。

他此来青牛镇,并非只为钱福贵的钱财,而是奉了某位大人物之命,暗中查探此地“异宝”的线索。钱福贵,不过是他用来搅动浑水的一条鱼。

如今,水被搅得更浑了,一条看似不起眼的小鱼,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有意思……”孙师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钱福贵是蠢货,但他引出的这条线,却钓上了一条真正的大鱼。”

他站起身,扔下几枚铜钱,缓步走下茶楼。他没有回钱府——那里现在已是是非之地,而是径直走向了镇口的驿站。

他要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禀报给那位大人物。一个身怀秘密、潜力巨大的少女,其价值,远非钱福贵的万贯家财可比。

或许,她才是那件“异宝”的真正钥匙。

……

而在更遥远的地方,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山之巅,一座古朴的道观内。

一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道,正盘坐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忽然,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仿佛洞穿了千里之外的虚空。

“咦?”老道发出一声轻咦,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青牛镇方向……一股微弱的雷劫余波?不对,是元神之力……如此精纯,却又如此微弱……是谁?竟在凡俗之地,引动了元神?”

他掐指一算,眉头微皱:“天机混沌,因果纠缠……一个女娃娃?有趣,有趣。此等根骨,竟生于凡尘,是劫是缘?”

老道沉吟片刻,取出一枚玉简,贴在额头,片刻后,他放下玉简,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罢了,既然有缘,便赠一场造化。只是不知,她能否接得住了。”

他挥了挥手,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化作一只飞蛾,振翅而起,朝着青牛镇的方向飞去,转瞬即逝。

……

这一切,“李幺妹”都还不知道。

她依旧在柳林岭村的小院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那“作”的内容,已不再是寻常的农活。

她每日除了打坐淬体,巩固修为,便是开始研究那本从赵神婆那里得来的、残破不堪的《百草集》。上面的字迹模糊,图画简陋,但在她强大的神魂之力解析下,竟能勉强辨认出一些草药的性状和简单的炼制法门。

她开始尝试着辨认山中的草药,用最原始的方法,捣碎、熬制,制作出一些疗伤、解毒的药膏。虽然效果远不如真正的丹药,但胜在实用。

她还开始有意识地锻炼自己的神魂之力。她发现,自己的神魂不仅能通过鸟雀“看”到远处,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一些弱小的生灵。比如,她能让一只蚂蚁按照她的意愿爬行,能让一只飞蛾改变方向。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自己成了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她知道,自己的路还很长。黑风寨的威胁如悬顶之剑,孙师爷的窥伺如附骨之疽,而那来自仙山的一缕金光,更是她此刻无法感知的、未知的变数。

但她并不畏惧。

风已起,雷已惊。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手持利刃的猎手。

前路纵有千般险阻,她亦将一往无前。

【感谢大家送的礼物,感谢催更,现在流量不好,全靠大家的喜欢,让我有动力写下去,呜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