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蛛丝织罗网，青莲镇魔氛（1/2）

第一节：循迹探魔踪，荒祠藏诡秘

那枚隐秘印记传来的触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苏湘雅的心海中荡开层层涟漪。她瞬间从对莲台混沌玄妙的沉浸中抽离，所有心神尽数收敛，意识回归现实。

静室之中，她霍然睁开双眸，眼底深处一抹琉璃净光一闪而逝，随即归于沉静，只余下冰雪般的冷静与锐利。来了！布设那“播种恐惧”符文的幕后之人，终于按捺不住，或是完成了阶段性的目标，前来收取“果实”，或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前来查看。

机会稍纵即逝！

苏湘雅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一道青烟般自静室中消失，再出现时，已悄然立于小院最高的屋脊之上，融于檐角的阴影之中。夜风拂动她的衣袂，却带不起半分声响。她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化作了瓦片的一部分，连呼吸都变得若有若无。

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力，锁定了镇西土地庙的方向。同时，她分出一缕心神，沟通掌心悬浮的莲台宝胚。此刻的莲台，不再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其表面流淌着一层极淡的、近乎无形的混沌色光华，这光华扭曲了周围的光线，使得她周身丈许范围内的空间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完美地隐匿了她的所有气息与能量波动。这正是她初步领悟莲台“纳万象”特性后的一种应用——以混沌气息模拟周围环境，达成近乎完美的潜行。

她的目光穿透夜幕，遥遥望向镇西。在那里，她清晰地“看”到，土地庙后院那个原本如同呼吸般缓慢汲取、释放恐惧情绪的诡异符文，此刻正被一股同源的力量激活、瓦解。那股力量阴冷、晦涩，带着一种玩弄人心、汲取负面情绪的独特质感，与符文本身如出一辙。

“果然同源……”苏湘雅心中冷笑。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静静等待着。此刻贸然靠近，极易打草惊蛇。她要等的，是对方离开现场，再悄然尾随，找到其真正的巢穴或联络点。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土地庙方向那股隐晦的波动彻底平息了下去。符文已被完全解除，残留的气息也在被对方小心地抹去。若非苏湘雅提前留下了独门的琉璃净光印记，恐怕真的难以追踪。

紧接着，一道极其淡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破败的土地庙中飘然而出。那黑影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凝聚的阴影，移动时悄无声息，贴着墙角的黑暗处迅速移动，寻常修士即便以神识扫描，也极易将其忽略为建筑物的自然阴影。

“好高明的匿踪术！”苏湘雅心中微凛。这黑影的隐匿手段，远超落魂坡那些黑莲教教徒，其修为或许不算绝顶，但这份诡谲与小心，却彰显出其难缠的程度。

她不敢怠慢，全力催动莲台宝胚的隐匿之能，身形如影随形，远远吊在黑影之后。她的脚步落在屋脊、枝头，甚至直接借助莲台对气流的微妙操控短暂滑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那黑影显然极为谨慎，并未直接离开青苔镇，而是先在镇西偏僻区域绕了几个圈子，时而融入某片废弃宅院的阴影中停滞片刻，时而又突然加速，穿行于狭窄的巷道。其路线飘忽不定，显然是在反追踪。

然而，苏湘雅的神识早已锁定了那丝同源的力量波动，任凭对方如何绕行，都如同风筝线般牢牢牵着。加之莲台混沌气息的完美隐匿，那黑影始终未能发现自己身后缀上了一个致命的“尾巴”。

绕行约莫半个时辰后，黑影似乎确认了安全，终于改变了方向，不再在镇内徘徊，而是径直朝着青苔镇外，西北方向的山区掠去。

苏湘雅精神一振，紧随其后。

一人一影，前一后，很快便没入了青苔镇外连绵的群山之中。山势陡峭，林深叶茂，夜色在这里变得更加浓重，月光几乎无法穿透厚厚的树冠。然而，这等环境对苏湘雅而言，反而更利于隐藏行迹。

那黑影对山路极为熟悉，在崎岖难行的山林中如履平地，速度丝毫不减。它专挑那些兽径罕至、荆棘丛生的地方行进，显然是为了避免遇到猎户或樵夫。

又追踪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深入山脉腹地。周围愈发荒凉，空气中弥漫着枯枝落叶腐烂的气息，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沉寂。

终于，那黑影在一处看似普通的山崖前停了下来。山崖下方，藤蔓垂落，遮掩着一个不起眼的洞口。若非亲眼所见，绝难发现此处竟别有洞天。

黑影在洞口前再次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跟踪后，这才如同流水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藤蔓之后的黑暗洞口之中。

苏湘雅并未立刻靠近，她停留在远处一棵巨树的树冠阴影中，神识如同最细腻的触须，缓缓向前延伸，探向那处洞口。

洞口初入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但深入数丈后，内部空间便豁然开朗。她的神识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存在的警戒禁制，向内探查。

洞窟内部颇为宽敞，显然经过人工修葺。洞壁之上，镶嵌着几颗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石头，映照得洞内一片阴森。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药材的古怪气味，还有一种……仿佛无数人痛苦哀嚎后残留的怨念气息，令人作呕。

洞窟中央，是一个以鲜血和某种黑色矿石粉末绘制而成的复杂法阵。法阵的纹路与土地庙中的那个符文有几分相似，但规模宏大何止百倍，结构也繁复诡异得多。法阵的各个节点上，摆放着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物事——扭曲的兽骨、干瘪的眼球、甚至还有几具缩小的、如同婴儿般的干尸！浓郁的血煞之气与怨力，正源源不断地从法阵中弥漫出来。

而在法阵旁边，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刚才那道黑影。此刻它不再是一团阴影，而是显露出了本体——一个身穿宽大黑袍、身形瘦削如竹竿的男子。他的脸庞笼罩在斗篷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一个尖削的下巴和一双在惨绿光线下闪烁着幽光的眼睛。他手中握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黑色水晶，水晶内部仿佛封印着无数挣扎扭曲的灰色雾气，正是从土地庙符文处收回的“恐惧精华”。

而另一个人，则让苏湘雅的目光骤然一凝。

那人同样穿着黑袍，但袍子的边缘却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黑莲！其身形高大，虽然也收敛了气息，但那股隐隐透出的、如同深渊般的压迫感，远非旁边的瘦削男子可比。显然，这是一名黑莲教的核心成员，其实力，恐怕还在落魂坡那名主持血祭的魔修之上！

此刻，那黑莲教徒正低头审视着地上的法阵，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影魔徒’季岑，你收集的‘人心恐惧’，纯度尚可，但数量还远远不够。‘万怨噬魂阵’的启动，需要海量的负面情绪作为引子。青苔镇数万生灵，他们的恐惧、绝望、怨恨，才是最好的燃料！”

名为季岑的瘦削男子，也就是那“影魔徒”，闻言恭敬地躬身道：“黑煞尊者放心，属下已在青苔镇布下七处‘恐惧之种’。今日收回的这只是其中之一，用以检验效果。其余六处，再过三日，便能汲取到足够的恐惧精华。届时一同收回，定能满足大阵所需。”

黑煞尊者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洞壁，语气带着一丝狂热与阴冷：“很好。落魂坡计划虽被那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破坏，但也因此让我们确认了，青苔镇地底深处，确实隐藏着上古封印的薄弱节点之一。只要‘万怨噬魂阵’一成，汇聚青苔镇数万生灵的怨恐惧之力，足以将此节点彻底冲垮！届时，封印松动，魔尊意志降临，这天南域，便将是我圣教新的猎场！而你们影魔殿，当记首功！”

季岑眼中幽光闪烁，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兴奋：“能为圣教伟业效力，是我等的荣幸。只是……青云观那边，似乎加强了对青苔镇的监控，属下行动需愈发小心。”

“无妨。”黑煞尊者冷哼一声，“青云观的那些牛鼻子，目光大多被我们故意泄露的几处假据点吸引了过去。他们绝不会想到，真正的杀招，就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藏在这群愚昧凡人的噩梦之中！你只需按计划行事，三日后，子时之前，务必集齐所有恐惧精华！”

“是！尊者！”季岑躬身领命。

洞外，隐匿于树冠之中的苏湘雅，将洞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已是翻起惊涛骇浪。

万怨噬魂阵！冲击上古封印节点！释放魔尊意志！

黑莲教的图谋，果然如此！他们竟想以整个青苔镇数万生灵的负面情绪为祭品，彻底破坏此地的封印！这比落魂坡的血祭，更加歹毒，更加防不胜防！若非她机缘巧合下发现了那恐惧符文，恐怕直到大阵发动，青苔镇化作人间鬼域之时，外界都难以察觉！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苏湘雅强压下立刻出手的冲动。洞内那名黑煞尊者，给她的感觉极其危险，其实力恐怕已接近甚至达到了元婴层次，绝非现在的她能够正面抗衡的。更何况，对方还有阵法辅助，贸然闯入，无异于自投罗网。

必须从长计议，破坏那七处“恐惧之种”，并设法通知青云观，联手对敌！

她小心翼翼地收回神识，正欲悄然后退，从长计议。然而，就在她神识即将完全收回的刹那，洞窟之内，异变陡生！

那黑煞尊者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眸子，如同两道冰冷的箭矢，骤然射向苏湘雅神识撤回的方向！

“嗯？何方宵小，胆敢窥视！”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阴冷的魔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冲出洞窟，朝着苏湘雅藏身之处席卷而来！同时，他袖袍一甩，一道乌光快如闪电，撕裂空气，直取苏湘雅所在的大树！

第二节：智破恐惧种，妙法惑魔心

被发现了！

苏湘雅心中一惊，但并未慌乱。在黑煞尊者魔识扫来的瞬间，她已全力催动莲台宝胚！混沌色的光华骤然亮起，将她周身团团包裹，不仅隐匿了她的气息，更产生了一种扭曲、混淆感知的力场。

那道磅礴的魔识扫过她所在的树冠，如同潮水撞上无形的礁石，竟诡异地“滑”开了大部分，只捕捉到一片模糊不清、气息混乱的区域，仿佛那里只是一团浓郁的山间瘴气。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那道凌厉的乌光也已射到！那是一枚刻画着狰狞鬼脸的梭形法宝，带着凄厉的鬼啸之声，足以洞穿金石。

苏湘雅不敢硬接，身形在莲台光华包裹下，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飞。同时，她指尖一点琉璃净光绽放，并非迎向乌光，而是点向身旁一根粗壮的树枝。

“咔嚓！”

树枝应声而断，断口处被琉璃净光瞬间灼烧得焦黑。而那断落的树枝，在苏湘雅神识的巧妙牵引下，恰好迎上了射来的乌光鬼梭！

“噗！”

乌光轻易将树枝绞得粉碎，木屑纷飞。但其速度和轨迹，也因此受到了极其细微的影响。

就是这刹那的阻滞，给了苏湘雅脱身的机会。她借着反震之力，身形如同融入夜风的柳絮，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轻盈与迅捷，向后急退，瞬间没入了更加茂密黑暗的丛林之中。

“咦？”洞口的黑煞尊者发出一声轻咦，显然对苏湘雅能如此轻易摆脱他的锁定和攻击感到意外。他那磅礴的魔识再次如同梳子般扫过那片区域，却依旧只感觉到一片混沌与模糊，对方的气息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尊者，怎么了？”季岑紧随其后冲出洞口，紧张地问道。

“刚才有人窥视。”黑煞尊者声音阴沉，收回魔识和乌光鬼梭，“匿踪手段极为高明，竟能混淆本尊的感知……其力量属性，似乎与落魂坡破坏仪式的那人有些相似……”

“是那个叫苏湘雅的女人？”季岑语气一紧。

“十有八九。”黑煞尊者眼中寒光闪烁，“看来，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棘手一些。竟然能追踪到你，找到这里……季岑，你的行踪恐怕已经暴露了。”

季岑脸色一变：“那属下立刻去启动其余六处恐惧之种，提前收取……”

“不可！”黑煞尊者打断他，“恐惧精华需自然酝酿至巅峰，强行收取，效力大减，不足以支撑万怨噬魂阵。她既然发现了此地，此处已不安全。阵法需立刻转移至备用地点。至于你……”

他看向季岑，语气冰冷：“你立刻隐匿行踪，潜伏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动。那六处恐惧之种，我自有办法处理。”

“是！尊者！”季岑不敢多言，身形一晃，再次化作一道阴影，融入山林，瞬间消失不见。

黑煞尊者站在原地，目光幽深地望向苏湘雅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苏湘雅……本想留你多活几日，待大阵启动再一并收拾。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还窥破了圣教机密，那就怪不得本尊提前送你上路了！”

他袖袍一拂，一股黑风卷起洞窟内的布阵材料，随即身形化作一道黑虹，朝着与季岑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片刻间便消失在天际。

……

片刻之后，数里外的一处隐秘山涧中，混沌光华一闪，苏湘雅的身影显现出来。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方才虽然凭借莲台玄妙躲过了黑煞尊者的锁定和一击，但对方那磅礴的魔识压迫以及乌光鬼梭的凌厉杀气，依旧让她心有余悸。

“元婴魔修……果然可怕。”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体内有些紊乱的气息。幸好初步领悟了莲台的混沌之妙，否则今日恐怕难以脱身。

虽然行踪暴露，但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她确认了黑莲教的核心阴谋——“万怨噬魂阵”，知晓了还有六处“恐惧之种”散布在青苔镇，并且知道了对方发动总攻的大致时间——三日后的子时！

时间紧迫！

她必须赶在黑煞尊者所谓的“自有办法处理”之前，找到并破坏那剩余的六处恐惧之种！同时，必须立刻将消息传递给青云观！

苏湘雅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取出玄素道士留下的那枚传讯玉符。她将神识沉入其中，把方才所见所闻——影魔徒季岑、黑煞尊者、万怨噬魂阵、冲击上古封印节点、七处恐惧之种、三日后子时等关键信息，尽数烙印其中，并注明了事态的紧急。

然而，当她尝试激发玉符时，脸色却微微一变。玉符表面灵光闪烁，却无法与远方建立稳定的联系，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所干扰。

“是这山脉本身的磁场干扰？还是……黑莲教布下了干扰传讯的结界？”苏湘雅心念电转。此地距离青苔镇已有一段距离，身处深山，传讯受阻并非没有可能。但联想到黑莲教的周密布置，后者可能性更大。

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或者找到干扰的源头！

但眼下，破坏恐惧之种更为紧迫。黑煞尊者离去，季岑隐匿，这正是她行动的最佳时机！

她再次收敛气息，凭借之前追踪季岑时，对其力量属性的熟悉，以及那六处恐惧之种与已破除的那一处之间的微弱联系，开始在整个青苔镇范围内，进行地毯式的神识扫描。

这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和特征，搜寻效率大大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