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暗流沉浮生死劫，残骨遗刻溯太古（1/2）

冰冷，刺骨的冰冷。

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永恒的归墟。

林玄的意识在无尽的深渊中沉浮，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吞噬。体内，幽冥死气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他残破的经脉与五脏六腑，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混沌元府黯淡无光，如同耗尽灯油的枯灯，仅能凭借一丝本能，极其缓慢地汲取着周围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勉强护住心脉处那一点由云素留下的翠绿本源灵韵。

那灵韵，如同一盏微弱的灯塔，在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为他指引着最后的方向，也是他意识未曾彻底湮灭的唯一锚点。

“……活下去……”

云素那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执念，如同跨越了时空，一次次在他濒临崩溃的识海中回荡，激起细微的涟漪，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沉沦诱惑。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将林玄从无边的黑暗与痛苦中短暂震醒了一丝模糊的感知。

他感觉自己不再随波逐流，身体似乎被冲上了某种坚硬的、布满砂砾的所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依旧在身边流淌，但水位只到腰部。

“咳……咳咳……”他试图呼吸，却呛入了带着浓重腥味和幽冥气息的河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牵动全身伤势，让他几乎再次昏厥。

他强行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神识，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探查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河滩，比之前的溶洞更加广阔，也更加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近乎实质的幽冥魔气，甚至比血池附近还要精纯、古老。头顶不再是岩壁，而是一片混沌的、翻滚着黑色雾气的虚空，看不到任何天光，只有一些散发着幽绿色、惨白色光芒的奇异苔藓和矿石，零星地分布在河滩和远处的岩壁上，提供着微弱而诡异的光源。

河水漆黑如墨，寂静无声地流向更深邃的黑暗。而在河滩的另一侧，则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嶙峋怪异的石林，那些石头形状扭曲，仿佛挣扎哀嚎的灵魂被瞬间石化，散发出令人不适的气息。

“石……石兄……”林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风箱。他艰难地转动脖颈，寻找石破锋的身影。

很快，他在不远处看到了趴伏在河滩上、一动不动的石破锋。石破锋后背那道被魔主死气波纹撕裂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黑气缭绕，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骼。他的气息比林玄还要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林玄心中猛地一紧。他尝试调动一丝混沌真元，却引来了经脉寸断般的剧痛和幽冥死气的反扑，再次喷出一小口乌黑的血液。

不行，这样下去，两人都会死在这里！

他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石破锋的方向爬去。每移动一寸，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穿行，冷汗混合着血水浸湿了破碎的衣衫。

终于，他爬到了石破锋身边。伸手探了探其鼻息，微弱的几乎感受不到。又检查了一下他背后的伤势，那幽冥死气如同活物，仍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林玄眼神一黯。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驱除这霸道的死气，就连自保都成问题。

难道，真的要陨落于此？

不甘！强烈的不甘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烧！

他还没有救回云素！还没有踏平幽冥教！还没有探寻清楚混沌之道的尽头！

他闭上双眼，意识再次沉入体内那近乎枯竭的混沌元府。府内一片死寂，只有那尊混沌虚影，依旧在以一种近乎停滞的速度，极其缓慢地旋转着，碾磨着侵入的幽冥死气，但效率低得令人绝望。

他的神识扫过那被云素本源灵韵护住的心脉，那翠绿色的光芒温暖而坚韧，如同绝境中最后的希望。

“混沌……包容万物，化生万物……死气，亦是能量的一种……”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近乎凝固的思维。

是了！混沌元府连噬魂魔气、幽冥罡气都能吞噬转化，为何对这幽冥死气似乎格外艰难？是因为品质更高？还是因为……其中蕴含的“死亡”规则，与混沌的“化生”有所冲突？

他想起了强行引动归墟之力时的感觉，那是极致的毁灭与终结，与这幽冥死气似乎有某种相通之处，但混沌归墟，似乎更加本质，更加……至高无上。

“以混沌……驾驭死亡……纳死气……为资粮……”

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他不再试图单纯地驱除或抵抗体内的幽冥死气，而是开始以《混沌不朽经》中记载的、最本源的法门，引导那微不可察的混沌真元，去接触、去包容、去尝试……同化那一缕缕肆虐的死气！

这个过程无比凶险，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他的经脉本就破损，此刻在两种截然相反力量的碰撞与尝试融合下，更是如同被无数细小的刀片反复切割，痛楚远超之前！

但他咬牙坚持着，神识紧紧锁定着那一丝被混沌真元包裹住的死气，观察着它的变化，调整着混沌真元的频率与意境。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在他意识即将再次被剧痛淹没的刹那——

“嗡！”

那一缕被混沌真元包裹的幽冥死气，猛地一颤，其内部那种纯粹的“死寂”与“终结”的意韵，仿佛被混沌真元中蕴含的“包容”与“化生”的道韵所渗透、所改变，虽然并未立刻变成生机勃勃的能量，但其那种针对生机的侵蚀性与破坏性，却大大降低，并且……开始缓缓地融入混沌真元之中，被那尊缓慢旋转的虚影碾磨、分解！

虽然转化的效率依旧低得可怜，转化出的混沌真元也微弱至极，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