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怎么还有现场验收的？（1/2）

那股包裹着卡恩的暖流灵能减弱了，但并没有消失。它像一层温度恰好的薄纱，持续贴附在能量边界上，带着一种黏腻的耐心，等待着下一次“催化”的机会。大厅地面暗金色纹路里流淌的彩色涟漪变得细若游丝，汇入粗大管道的速度也慢得像冷却的糖浆。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流恢复了平缓的滚动，不再有那种急促的顿挫感。

调色师妥协了，至少表面上是。

李默手里那瓶“标准红”样本被他无意识地转着圈，指尖感受着瓶身冰凉光滑的触感，和内部那股凝固火焰般的稳定能量波动。他站在离光圈几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卡恩身上，灵能感知却像一张铺开的细网，捕捉着大厅里每一点能量流动的细微变化。

卡恩左臂银光的“倦怠”波动模拟得很到位。光芒明灭的间隔越来越长，亮度也像快要燃尽的炭火，维持着一个低水平的、缓慢衰减的状态。他依旧闭着眼，站姿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如标枪，而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能量透支后的虚浮感，连握着“净尘”剑柄的手指都似乎松了半分。

演得不错。李默舌尖抵了抵上颚，压下那点因为同伴表演过于逼真而生出的荒诞笑意。这小子要是去拍戏，估计能拿个什么战锤版奥斯卡最佳道具奖——毕竟连道具的电量显示都是实时的。

时间在这种刻意营造的平缓中一点点流逝。大厅里只有“澄澈之柱”内部能量旋转沉淀的微弱嗡鸣，以及那根粗管道偶尔传来的一两声液体流动的、几乎听不见的咕噜声。穹顶模拟的虚假星空缓慢移动，星光冷白，不带任何感情地洒落在黑色镜面般的地板上，又被那些缓缓流转的暗金色纹路无声吞没。

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不正常。

调色师那边没了动静，既没有新的指令，也没有进一步的“劝说”。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流规律得令人昏昏欲睡。仿佛它真的接受了李默的要求，打算用这种“温和”的方式慢慢磨到“校准”完成。

但李默贴在终端内部辅助子系统上的那缕“静寂”灵力传感器，却反馈回来一丝极其隐晦的异常。不是能量流动的剧烈变化，而是一种频率上的微调。整个“静滞庭园”系统的底层能量脉动，正在以一种非常缓慢、几乎无法察觉的方式，进行着重新协调。就像一套复杂的仪器，在主人没有明确指令的情况下，自行进入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待机优化”模式。

这感觉……不像是放弃，更像是蓄力。或者，是在等待什么别的条件？

李默的思绪飞速转动。调色师提到的“大师”已经感知到这里，并且发出了“特邀嘉宾”的邀请。那么，此刻的平静，会不会是因为“大师”的意志已经接管了部分进程？它在亲自“感受”卡恩的能量特质？或者，它在评估李默这个“护送者”的价值？

他不动声色地将更多心神投向那根粗管道。管道的温热感维持在了一个稳定的水平，不再增长。但李默能感觉到，管道内部输送的“混合能量”的质地，正在发生极其微妙的变化。之前是秩序场域能量为主，夹杂着从卡恩那里抽来的银白色“寂灭”特质和系统自身的彩色涟漪。而现在，秩序能量的比例似乎在缓慢下降，另一种更……深邃、粘稠、带着某种古老油彩光泽的能量特质，正从管道另一端反向渗透过来一丝丝，如同探出的触须，轻轻“触碰”和“品尝”着这里混合好的“原料”。

是“大师”的力量？它在进行“远程验货”？

就在这时，卡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非常轻微，快得像错觉。但李默捕捉到了。那不是表演，是真实的、源自本能的反应。就像熟睡的人被冰冷的针尖轻轻刺了一下皮肤。

几乎同时，李默指尖那缕连接着灵能遮蔽贴片的灵能丝线，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高频的震颤反馈。贴片感应到了！就在卡恩颤抖的同一瞬间，光圈边缘某处的地面纹路，能量流动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局部的扰动！那不是系统自身调整产生的，更像是被某种外来的、更高阶的灵能“扫描”或“刺探”时引发的共振！

“大师”不仅在验货，它还在尝试更直接地“接触”卡恩！

李默眼底掠过一丝寒光。他捏着样本瓶的手指微微收紧，瓶身在冷白星光下反射出一点锐利的光斑。不能再等了。对方的耐心可能比预想的更有限，或者，这种“接触”本身就是“校准”的下一步。必须打断它，或者……给它加点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必须制造一个合理的、不会立刻引发全面冲突的“中断”理由。

目光快速扫过大厅。终端、澄澈之柱、管道、光圈、样本输出口……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自己腰间的通讯器上。猴子那边，应该已经把那条冒充“鉴赏家”的加密信息发出去了。前哨站的公共频道现在恐怕已经因为这没头没脑的消息起了点小波澜。这波澜，或许可以利用。

李默脸上故意露出一丝烦躁，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又瞥了一眼似乎状态更“萎靡”的卡恩，然后转向终端，用一种混合着担忧和不耐烦的语气开口，声音在大厅里显得有点突兀：

“调色师。我这边收到一条外部通讯杂波，来自公共频道。内容……有点意思。”他顿了顿，仿佛在侧耳倾听并不存在的信号，“好像有人在打听‘原初画布’和‘预处理间’？还用了‘鉴赏家’的落款。你们这边……消息泄露了？还是说，除了我们和你们，还有别的‘鉴赏家’也对这场‘盛宴’感兴趣？”

他这是把猴子散播的谣言，包装成了自己“偶然截获”的情报，直接抛了出来。既是试探，也是搅局。

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流立刻出现了明显的紊乱，滚动速度加快。调色师那完美韵律的声音迟了足足两三秒才响起，这一次，那声音里再也掩饰不住一丝冰冷的怒意和被打断兴致的厌烦。

“……无知的窃语者。不必在意，护送者。那只是某些嗅觉过于灵敏、却又缺乏品味的鬣狗，在垃圾堆里翻找残羹时发出的噪音。他们连踏入‘静滞庭园’的资格都没有。”它的声音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优越感，“专注于眼前吧。‘画布’的状态正在进入最关键的精微调整阶段，任何外界的干扰都是对‘艺术’的亵渎。”

它试图把话题拉回来，并再次强调了“关键阶段”。

但李默要的就是它的反应。从那一瞬间的怒意和紊乱的数据流来看，这条“谣言”确实戳到了它的某个点。要么是它没料到消息会泄露，要么是它怀疑李默在搞鬼，要么……是真的有别的“鬣狗”在靠近，让它感到了威胁。

无论是哪种，水已经搅浑了。

李默顺势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但依旧坚持：“鬣狗？最好如此。但我的人在外面，他们汇报说，靠近核心区的几个通道口，治安队的巡逻频率在刚才十分钟内增加了三倍。这可不像是‘不在意’的样子。”他随口编造了一个情况，反正猴子现在肯定在全力监控，就算没这回事，调色师也无法立刻验证。

“而且，”他向前走了一步，距离光圈更近了些，目光紧盯着终端屏幕，“我的‘画布’状态不对劲。刚才那一瞬间的能量波动……不是疲倦，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你们的系统，确定没出问题？还是说，‘验货’的手段有点太粗暴了？”

他直接把话挑明了。点破了“验货”的可能性，并把卡恩刚才的真实反应归咎于系统或“验货”行为本身。

大厅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穹顶的星光闪烁了一下。“澄澈之柱”内部的能量旋转速度猛地降低，几乎停滞。那根粗管道里反向渗透过来的、带着古老油彩光泽的能量触须，像受惊的蛇一样，倏地缩了回去。

终端屏幕上，数据流疯狂刷屏，然后猛地定格。一个远比之前复杂、瑰丽、仿佛蕴含了无数种极致色彩却又和谐统一的紫色灵能符文，缓缓浮现在屏幕中央。符文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与……毫不掩饰的贪婪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