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平衡与暗涌的交易（2/2）

“结果……很有趣，也很棘手。” 辉石调出数据板上的图像，是那些银色符文的放大图和卷轴部分内容的翻译，“‘逻辑圣印’确实蕴含着强大的‘概念稳固’效应，但其运行原理高度依赖一个完整的、无矛盾的‘逻辑基座’和强大的‘计算力’来维持。以我们目前的技术，以及……你自身状态的复杂性，直接用它来对抗你体内的‘异常’（碎片），成功率低于百分之十五，且有极高风险引发逻辑反噬或概念冲突，导致你的存在结构进一步崩解。”

希望落空了一半。

“而《概念固着术》……” 辉石继续道，“其核心是通过强大的意志力，结合特定的信息编码，在意识中构筑一个‘自我概念模型’，并将其‘锚定’在某种相对稳定的外部‘参照系’或‘概念基石’上，以抵抗外部概念侵蚀。方法理论上可行，但……”

燧纪的投影接口，声音沙哑：“但有两个关键问题。第一，你需要一个足够强大且稳定的‘外部参照系’。通常这需要类似‘逻辑圣印’这种级别的秩序造物，或者……某个更高位存在的‘祝福’或‘印记’（显然不易得）。第二，构筑‘自我概念模型’的过程，本身就需要你拥有极度清晰、坚定、且能抵御自身混乱与‘否定’侵蚀的‘自我认知’。以你目前灵魂受创、且被‘否定’力量持续侵蚀的状态，这一过程异常危险，极易迷失或模型构建失败，反而加速崩溃。”

希望似乎又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不过……” 辉石话锋一转，数据板上调出了另一份图表，似乎是某种能量匹配模型，“技术部在交叉分析你带回的‘石语者记录器’（暗色小球）中的数据，以及你自身的能量特征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可能性。”

“你的那种‘异质’平衡力量（螺旋力量），以及记录器中关于‘秩序’与‘混乱’对抗、乃至试图‘翻译’更高规则的数据结构，与‘逻辑圣印’的‘概念稳固’原理，存在某种……深层次的、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潜在共鸣’。” 辉石的目光变得锐利，“简单说，你自身，结合那记录器，可能本身就是一个……独特的、活化的‘不完整逻辑基座’或‘动态概念参照系’。”

燧纪点头：“如果我们能设计一种仪式或技术，利用‘逻辑圣印’的部分原理作为‘框架’和‘放大器’，以你的力量和记录器数据为‘核心材料’和‘运算单元’，或许能在你灵魂内部，构筑一个动态的、适应性的‘概念缓冲层’或‘隔离舱’，专门用于容纳和限制那百分之三的‘否定’碎片，大幅延缓其侵蚀速度。”

零的心跳加速。这听起来比直接使用圣印或单独修炼固着术更复杂，但也更量身定制，似乎……有一线希望？

“但是，” 燧纪的投影散发出更加严肃的气息，“这需要你的全力配合，并且过程充满未知风险。我们需要对你和记录器进行更深度的‘连接’与‘解析’，以精确建模。这可能会触及你灵魂最深层的秘密，也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反应。而且，即使成功，这个‘缓冲层’也需要持续消耗你的精神力和那‘异质’力量来维持，等于在你本就沉重的负担上再加一个持续性的消耗。”

辉石补充道：“议会可以为你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能量供给和防护措施，并尝试优化方案。但作为交换……”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玄铁投影（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一旁），“……你需要同意，在方案成功后，接受议会的‘有限征召’。”

“有限征召？” 夜魅警惕地问。

玄铁冷硬地解释：“在议会认为必要的时候，调用你那‘否定’碎片的力量，执行特定的、高风险的净化或对抗任务。当然，会在尽可能保证你安全的前提下。”

用未来的自由和可能的生命危险，换取当下延缓死亡的机会。这是一场冰冷的交易。

零沉默了。他看着自己变得有些透明感的手掌，感受着灵魂深处那清晰的“倒计时”。他没有太多选择。拒绝，可能很快湮灭，或者被议会当作纯粹的“危险品”处理。接受，至少能争取时间，或许还能在过程中找到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或者……更强的力量。

“……我同意。”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但有几个条件。第一，在研究和实施过程中，必须保证夜魅和狩的安全，并尽力寻找治疗狩的方法。第二，我需要了解方案的所有细节和风险。第三，征召任务必须经过我的评估，我有权拒绝明显自杀性的命令。”

辉石和燧纪交换了一个眼神。玄铁的投影微微颔首。

“可以。具体条款会形成协议。” 燧纪道，“那么，合作开始。辉石会负责技术对接。零，你需要尽快开始初步的‘自我概念模型’构筑练习，哪怕只是雏形，这对后续方案至关重要。我们会提供改良后的《概念固着术》基础教程和辅助冥想程序。”

微光，在议会的精密算计与自身绝境的夹缝中，达成了一项危险而必要的交易。他用未来的自由与风险，换取了延缓当下消亡、并可能获得更强控制力的机会。一条由冰冷逻辑、古老知识、自身特质与禁忌碎片交织而成的求生之路，在隔离室的苍白灯光下，缓缓铺开。这是一场与时间、与议会、与自身毁灭赛跑的豪赌，筹码是他所剩无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