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案情调查异常艰难(1/2)
皇帝雷霆震怒,内务府慎刑司和大理寺如临大敌。
钟粹宫被封得如同铁桶,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所有宫人被分隔拘押,连夜审讯。
内务府的采买记录、太医院的药材档案、各宫门禁的出入登记,被一一调出,堆满了临时辟出的查案值房。
然而,三日之期转眼即过,案情却陷入了僵局。
水银,宫中管制极严,尤其禁止流入后宫。太医院的记录显示,近半年内,只有钦天监为观测天象领用过少量,其余各处并无领取。内务府采买也无此项。似乎,这些水银是凭空出现在兰嫔床下的。
钟粹宫上下几十号人,挨个过了一遍刑。负责寝殿洒扫、床铺整理的宫女太监被重点关照,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哭喊冤枉,却无人承认,也无人指认谁曾动过床榻。问及兰嫔近日异常,只道娘娘孕后确实体弱,脱发气虚,御医也只说是孕期常见。
床榻是结实的紫檀木,榫卯严密,那些缝隙极其隐蔽,若非专业仵作用特制工具仔细探查,平日洒扫根本不可能发现。但要将水银放入,也非易事,需得对床榻结构非常熟悉,且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
查来查去,竟如泥牛入海,毫无进展。
严寺丞与慎刑司掌印太监联名上奏,言“案情蹊跷,线索匮乏,恐非寻常宫人所为,需得从长计议,细查宫闱深处关联”。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明白——下手之人位高权重,手段隐蔽,且早有防备,难以速破。
皇帝看着奏报,沉默良久,最终只冷冷批了四个字:“继续严查。”
压力,无声地传递回后宫。
坤宁宫里,皇后在第四日清晨,以“六宫之主、未能防微杜渐”为由,自请减膳撤乐,每日在佛堂跪经两个时辰,为兰嫔和夭折的皇嗣祈福,也为“惊扰圣心”而忏悔。姿态放得极低,悲戚虔诚,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贤德。
消息传到永和宫时,李鸳儿正在亲手为李秀儿喂药。
李秀儿自小产后,便似丢了魂,终日不言不语,只是望着帐顶流泪,形容枯槁。李鸳儿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亲自喂药喂粥,握着她的手低声说话,哪怕得不到回应。
“皇后……自请罚跪祈福了。”素心低声禀报。
李鸳儿手中汤匙顿了顿,随即继续稳稳地将药汁喂入妹妹口中,脸上没什么表情:“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娘娘,慎刑司那边……似乎查不下去了。”素心忧心忡忡,“皇上虽未怪罪,但此事……”
“查不下去,是因为方向错了,或者……有人不想让他们查下去。”李鸳儿放下药碗,用丝帕轻轻拭去妹妹唇边的药渍,动作温柔,眼神却冷冽如冰,“水银非寻常物,能弄进宫,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放入秀儿床下,绝非一人之力,也绝非无迹可寻。”
她转向素心:“我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素心精神一振,压低声音:“御膳房那个小环,前日轮休出宫,去了西城一家不起眼的药铺,呆了约莫一刻钟才出来。奴婢的人跟进去打听,那药铺掌柜起先不肯说,后来使了银子,才含糊道小环是去替人买‘朱砂’,说是家里要画符辟邪。可据奴婢所知,小环家乡并无此习俗,且她买的分量……远超画符所需。”
“朱砂?”李鸳儿蹙眉。朱砂乃是炼制水银的主要原料之一。
“还有,”素心继续道,“浣衣局那个与坤宁宫宫女有同乡之谊的钱太监,前阵子家中老母病重,急需用钱。可就在兰嫔娘娘出事前几日,他忽然还清了所有债务,还给他弟弟在老家置办了几亩薄田。钱,来路不明。”
坤宁宫……朱砂……来路不明的钱……
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似乎开始隐隐串联。
“那个与钱太监同乡的坤宁宫宫女,查清了吗?”
“查清了,名叫翠缕,是坤宁宫负责浆洗的二等宫女,平日沉默寡言,不怎么起眼。但她有个表姐,在针工局当差,正是秋菊。”
秋菊!那个当年伺候过鹂儿、在永和宫听到提及柔贵妃之死便神色惊恐的绣娘!
李鸳儿眼中光芒一闪。针工局、浣衣局、御膳房、坤宁宫……一张隐约的网,似乎正在浮现。
“还有一事,”素心声音压得更低,“咱们安插在太医院的人回报,说兰嫔娘娘有孕后,皇后娘娘曾以自己凤体违和、需用古方调理为由,私下向药库调取过一批药材,其中便有少量品质极佳的朱砂,说是要配‘安神定惊散’。
但据掌药太监回忆,那批朱砂领出后不久,皇后娘娘又派人送回了药库,说是方子有变,用不上了。可送回的量……似乎比领出的,少了些许。当时只道是损耗,并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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