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圣孙也(2/2)
“不争科第之名,却有经世之实。”
朱棣点了点头,看着金昭伯的条陈,心中如此评价道。
他再往下看手中的奏疏,朱瞻堂又推举了钱习礼、李时勉为另外两位督饷郎中。
听着暖阁外的铜漏滴答声,朱棣闭目沉思。
朱瞻堂这次举荐,看起来显得突兀,但实际上却是深思熟虑。
因为他没有举荐勋贵,也没有推举亲信,偏偏选了一个三试不第、默默无闻的举人金昭伯,以及一个被边缘化且与建文奸党不清不楚的官员钱习礼,还有一个性格刚直的清流之官李时勉。
如此举荐,可谓是用意深远!
“看样子,堂儿算是学到了君主用人之道的精髓。”
朱棣睁开眼,心中暗忖道。
转过头,他看向单独摆放在御桌边上的另一道奏本——那是太孙朱瞻基的举荐奏疏。
朱瞻基推举的三个人,分别是太子妃张氏的堂弟、族弟、表弟。
“君主用人之道,最忌讳任人唯亲。我这个大孙子,在用人方面,还是差了点火候。”
朱棣拿过朱瞻基的奏疏,再次打开后,又扫了一眼,然后再次合上,有些无奈的在心中感慨道。
然后他提笔蘸墨,在朱瞻堂的那本奏疏末尾写下两个大字:“准奏。”
停顿片刻,他又在“准奏”下面添了一行小字:“着金昭伯、李时勉、钱习礼三日后启程赴吴淞口,妻子儿女同行,随下月朝廷船队渡海赴任,分守金山、阳安、温埠三城,掌一卫督饷之事。”
——分割线——
永乐十五年春,户部设东洲盐政转运署,置左右转运使,皆正四品,下辖清吏司,官属二十余员,半年内悉经推举,御批赴任。唯东洲督饷司三督饷郎中久虚其位。虽员外郎、主事已定,然太宗以该职位卑权重,远隔重洋,往返经年,非干练之才不可任。
乃命赵王世子瞻堂、皇太孙瞻基各举三人,以观其识人之略。时乾清宫东暖阁,残雪未消,太宗执瞻堂疏,低吟:“孙臣举荐户部库使金昭伯,充东洲督饷郎中。”眉间微蹙,心异之。
昭伯,金幼孜长子,三试不第,永乐十三年征为顺天府库使,职卑俸薄。今骤举要职,太宗初疑。然疏称:“昭伯精算学,通钱谷、漕运,尤擅粮赋推算。臣尝览其《顺天府粮储调配疏》,推算军需至升合,毫厘不爽。心细志笃,非虚名者比。东洲初立,粮政为先,非此才不能理。”
太宗忆前疏,曾赞“条理分明”,即命取原卷及履历。详览之,见其核算各县产粮、三镇军需,预判汛期漕运之滞,条理精密,远出常吏。叹曰:“不争科第,却有经世之实。”又见所举钱习礼、李时勉,一为废弃旧臣,一为刚直清流,皆非亲贵,而才实可用。
太宗悦曰:“瞻堂不徇私,不避嫌,举落第之士,用废弃之臣,拔刚正之官,皆取实才,此真得用人之要。此孙沉静明达,识见超群,实乃真圣孙也!”
转览太孙疏,所举三人皆太子妃亲族,无显绩实才。太宗叹曰:“用人忌任人唯亲,尚欠火候。”
遂提笔于瞻堂疏末书“准奏”。
曰:太宗设东洲之制,重实才而轻门第,破常格以任能吏。赵王世子瞻堂举金昭伯于微贱,去私情而存公义,识见远超同辈。太宗深赏,赞其为“真圣孙”,非虚誉也。此诚大明经远之基,万世所赖。
及后,赵王高燧于东洲即皇帝位,后瞻堂继统,仁政布于海隅,德化被于蛮夷,圣洲黎庶咸称其为“当世圣君”,而太宗今日“真圣孙”之语,竟成天命先兆,岂非奇哉?
——节选自《明史纪事本末·卷二十二·高燧建国》
——分割线——
永乐十五年春正月,上命赵王世子瞻堂、皇太孙瞻基各举东洲督饷郎中三人,以试其识人之明。瞻基所举,皆太子妃亲族,虽无勋绩,然质朴可任。瞻堂则举金昭伯、钱习礼、李时勉,皆非亲党,似出公心。
金昭伯者,内阁学士金幼孜之子,三试不第,仅任顺天府库使,职微禄薄。瞻堂独举之,疏称其“精算学,通钱谷,心细志笃”,可理边疆粮政。上初疑,后览其《粮储调配疏》,推算精确,遂准奏。
然细察其迹,疑窦丛生。昭伯之疏,实出赵王高燧幕宾之手,数据虽密,皆依赵王授意而成。所谓“三镇军需核算”“夏汛漕运预判”,皆事后补缀,非当时所拟。赵王早令昭伯缮写副本,待上索阅,即呈以示能。其算虽精,其心则伪。
赵王世子瞻堂故举废弃之臣、刚直之士,以彰己之大公,实则借此收揽清议,结好士林。所举三人,皆知感戴,他日必为己用。其父赵王高燧久镇东洲,蓄意自重,瞻堂此举,非为国荐贤,实为父谋势。
上虽赞曰:“此孙识见超群,真圣孙也。”然不知其机深似海,伪饰至极。外示谦恭,内怀觊觎;明举寒士,阴结党羽。以一疏之巧,博天子之誉,以三官之位,布日后之基。
观瞻堂之举,看似公允,实则机心深伏。借荐贤之名,行营私之实;以算学之精,掩权谋之术。太宗嘉其“真圣孙”,殊不知圣孙之“真”,正在其伪也。后瞻堂为赵王高燧龙袍加身,称帝建制,改东洲为圣洲,岂偶然哉?皆由瞻堂早布机谋,以虚名钓大位也!
——节选自《明实录·太宗文皇帝实录》
ps:那个,再提一嘴,本书中的《明太宗实录》成书于宣德年间,懂得都懂,后面不做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