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有光不迷路(1/2)
梁少淮一口气冲下楼,漫无目的地在小巷里走着。
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又被另一盏路灯截断,使得影子显得支离破碎,如同他此刻的心境。陈桂芳那句看似无心的话强行撬开了他尘封已久、最不愿面对的记忆。
与夏婼纠缠的那些日子,屈辱、利用、胁迫与自我厌恶的记忆从深处浮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与她的每一次接触都是一场精心计算的交易。
他出卖尊严换取信息,而她则享受着征服的快感。
那段关系里没有爱,只有互相折磨的毒瘾和同归于尽的疯狂。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干脆拧断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一了百了。
但面对孟絮絮时,他却产生了那种纯粹的、原始的、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占有欲。她的脚尖在他的腿上轻轻划过,那细微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瞬间窜遍他的全身,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欲火。他甚至能想象到将她按在身下、撕开她那件干净的白裙子、看到她惊慌失措、眼角泛红的模样。
那个念头是如此强烈、如此罪恶,让他既兴奋又内疚,难道是因为受夏婼的影响,他的思维也陷入了自我毁灭、自我贬低的死循环?他知道,真的不能再跟那个女人接近了。如果有更好的方法套取信息,他都不愿再以身试毒。他被毒液侵蚀太久,害怕自己不能被治愈,不能正常地为絮絮的光明世界迈出一步。他越是感到心理萎缩,就越需要警惕被黑暗吞噬心智。
一个是纯洁之光,另一个则是黑暗泥潭,她们在同一时刻被并列提起,像是一场来自命运最残忍的审判,就像你刚刚偷尝了一口圣餐,下一秒却被告知你吃的其实是腐肉,巨大的落差和自我唾弃几乎让他崩溃。
他猛地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便烦躁地将烟盒团成一团,用力地摔在地上。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最终,他转过身,朝镇子边缘那家混乱且龙蛇混杂的地下台球厅走去。
台球厅里乌烟瘴气,劣质香烟、酒精和汗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黏腻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气息。破旧的音箱里传来嘶吼的重金属音乐,震得人心烦意乱。梁少淮径直走到吧台,要了一瓶最便宜的啤酒,然后走到一张无人问津的球桌前,拿起球杆,开始一个人胡乱地击打桌上的彩球。
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充满了暴戾之气,每一杆都用尽全力。白球带着风声撞向目标,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声响,他却根本不在乎是否进球,只是在发泄。他把那些彩球想象成夏婼、秦川、慕承哲,甚至想象成那个让他产生罪恶念头的自己。每一次撞击都是一次无声的咆哮。
“哟,这不是淮哥吗?今天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说话的是这里的常客——一个叫“刀疤”的地头蛇。他以前因为抢地盘的事和梁少淮有过几次冲突。
梁少淮没有理他,只是俯下身再次挥杆,白球擦着一颗红球飞过,撞在库边反弹回来,停在桌子中央。
“啧啧,这技术可不像你平时的水准啊。”刀疤带着几个手下围了上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跟马子吵架了?还是没钱吃饭了?要不要哥几个借点钱给你花花?”
“滚。”梁少淮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眼神冷得像冰。
“嘿,脾气还挺大!”刀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狰狞。
他一把按住桌上的白球,挑衅地看着梁少淮:“今天你要是能从这儿走出去,我刀疤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梁少淮缓缓直起身,将球杆在手里掂了掂——他现在满腔怒火,正愁没处发泄。这几个人正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刀疤,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毁灭一切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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