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恶趣味（1/2）

剑光轮回，锁链纵横，交织成一片湮灭万法的绝对领域。

楚无难持剑而立，墨袍无风自动，其上暗金流纹仿佛活了过来，化为无形壁垒，将自身与那自因果尽头反噬而来的恐怖风暴牢牢隔绝。

那风暴，乃是圣人王含怒一击与他轮回剑意隔空碰撞的余波。

虽经无尽时空削弱，其本质之高，依旧足以轻易撕碎寻常掌道境修士的神魂道基，湮灭其存在痕迹。

风暴冲击在轮回剑锁所化的无形屏障之上，发出令人神魂战栗的低沉轰鸣，仿佛亿万怨魂在同时尖啸，又似无数世界在寂灭中哀鸣。

空间如同脆弱的瓷器，不断崩裂又强行弥合，循环往复，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响。

楚无难身形岿然不动，唯有手中青铜古剑发出细微却清越的嗡鸣。

剑身之上那些暗绿锈迹竟隐隐将冲击而来的部分毁灭性能量吞噬、转化，化为滋养剑体本源的养料。

他眸光依旧空洞淡漠，三世神魂运转，不断调整着剑意催动，以轮回制轮回，以因果断因果。

那狂暴的冲击在其精妙掌控下，如同撞上礁石的狂涛，虽声势骇人，却终究难以逾越雷池半步。

风暴肆虐了约莫近百息，其势渐衰，最终在一声不甘的、仿佛来自万古前的低沉咆哮声中，彻底消散于无形，只留下周遭一片狼藉与死寂。

荒原之上，鸦雀无声。

所有幸存修士，无论是远远围观者，还是天冰皇朝与修罗庭众人，皆面色煞白，冷汗涔涔，如同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们根本无从理解方才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楚无难对玄星眸搜魂，旋即天地骤变！

一股无法形容、源自灵魂本源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紧接着便是那毁天灭地的无形风暴席卷！

若非楚无难以无上剑意将其尽数拦下、化解，此刻他们早已如同那些天古玄宫修士一般，形神俱灭，化为飞灰！

此刻风暴散去，众人望着那道持剑独立的墨色身影，眼中只剩下最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敬畏与恐惧。

楚无难缓缓收剑归鞘，目光微垂，心神依旧沉浸于方才那惊鸿一瞥的交锋与感知中。

‘轮回大道为表，内蕴一丝……更为古老诡谲之力。那气息……’

他三世神魂映照推演，试图剖析那丝隐于轮回之下的力量本质。

那力量，阴冷、死寂、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法之上的蛮荒威严，仿佛不属于此纪元，更像是某个早已葬灭的辉煌时代残留的……禁忌之力？

这圣人王，恐怕并非最后的黑手……

其是守门之恶犬……抑或是……被囚禁于此的看门人？

能布设如此惊天之局，这幕后黑手所图，绝非寻常。

是轮回殿欲借此地死灰复燃，重掌诸天轮回？

亦或者……连轮回殿本身，也仅是那幕后黑手宏大棋局中的一环？是其用以达成更深层目的的工具？

那六耳近玄突兀现身于此，其目标自然也非寻常圣人遗泽那般简单。

他是否早已与那王座上的圣人王有所接触？

甚至……达成了某种默契或交易？

方才自己窥探其根脚，更是让对方吃了暗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动用其他手段……

思绪流转至此，楚无难眸光微凝，心有所感，抬首望天。

仿佛为了印证其推测——

“轰隆隆隆——！！！”

整个遗迹世界，猛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

并非来自一地，而是源自四面八方，所有方位！

只见远处天际，那一道道巍峨耸立、或开启或闭合的古老圣门，此刻竟齐齐爆发出璀璨夺目的亿万丈霞光！

光华冲天而起，如同无数根撑天光柱，撕裂灰白天幕，贯通天地！

紧接着，这些分散各处的圣门霞光，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牵引，于极高天穹之上，汇聚、交织、融合！

无量圣威奔涌，法则轰鸣，道音禅唱！

最终，在那天穹最高处，无尽霞光与磅礴圣道法则凝聚，化作一扇更加巍峨、更加古老、更加宏伟的巨型圣门虚影！

其大不知几千里也，门扉之上雕刻着日月星辰、洪荒万族、乃至开天辟地的古老景象，散发出镇压万古、统御诸天的无上威严！

虚影由淡转浓，由虚化实，仿佛正自无尽时空之外，跨越万古，降临此界！

“天啊！那……那是什么？！”

“又一扇圣门？！不！比所有圣门加起来还要恐怖！”

“遗迹终极之地要开启了吗？！”

死寂被打破，残存的修士们骇然仰望天穹，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恐惧与贪婪再次交织。

楚无难眼眸倒映着那扇凝聚中的天穹圣门，冰封的心湖无波。

惊动了看门犬，主人自然要有所表示。

他不再观望，步履从容地走向凌绝仙四女所在。

所过之处，那些侥幸未死的修士皆如避鬼神，慌忙退让，低头垂目，不敢直视。

“师兄！”

“兄长！”

“公子！”

凌绝仙、凌云仙、风铃儿立刻迎上，莫冰灵亦紧随其后，四双美眸皆盈满了担忧与关切。

凌绝仙更是抢先一步，猩红重瞳仔细扫视楚无难周身，急声问道：“师兄，方才那是……？你可有受伤？”

楚无难目光扫过四女，微微摇头，声音平稳淡漠：“无碍，些许因果反噬，已平。”

言简意赅，却自带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目光掠过凌云仙肩头萎靡不振、翎羽黯淡的青儿，又看向一旁盘踞、气息虚弱、龙鳞破损的暗金魔龙。

抬手间，指尖流淌出精纯磅礴、蕴含无上生机的碧绿光华——

至高十三道，生命！

光华如雨，轻柔洒落，融入青儿与魔龙体内。

青儿发出一声愉悦轻鸣，翎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光泽，神采奕奕。

魔龙低吼一声，庞大身躯上伤口蠕动愈合，断裂龙鳞重生，气息迅速回升，甚至比之前更显精悍。

它亲昵地低下巨大头颅，轻轻蹭了蹭楚无难的袍角。

“多谢兄长！”凌云仙激动开口。

楚无难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凌绝仙：“先离开此地，寻一处清净所在。”

“好！”凌绝仙立刻应声。

旋即，修罗庭与天冰皇朝众人迅速行动起来，煞气相连，道威隐现，将一行人护在中央。

众人化作流光，迅速远离这片血腥狼藉之地，寻了一处地势较高、视野开阔的苍白石林落下。

众人各司其职，于外围戒严布防。

楚无难与四女则步入石林深处，寻了一处光滑巨岩坐下。

刚一坐定，凌云仙便如同过往习惯一般，极其自然地将微凉的小手塞入了楚无难的掌心，轻轻握住他修长的手指。

做完此举，她似乎才意识到姐姐就在身旁，白皙俏脸“唰”地一下染上醉人红晕，如同熟透的蜜桃，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

然而，楚无难那略显冰凉的手掌却微微收拢，将她的小手稳稳握住，并未让她挣脱。

凌云仙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坚定力道，心中顿时一甜，羞涩稍减，乖乖任由他握着，只是低着头，不敢看姐姐的表情。

凌绝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猩红重瞳眨了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探究。

她虽已知晓师兄寻回云仙，并助其打破枷锁，但两人这般……亲密无间的姿态，却远超她的预料。

云仙对师兄的依赖，以及师兄那看似淡漠却纵容的回应……

那绝非简单的救命之恩或兄长对妹妹的照拂所能解释。

一个让她自己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的念头，悄然浮现。

难道……师兄与云仙……他们……

就在她心思电转之际，楚无难却主动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沉寂。

他目光转向凌绝仙，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歉意。

“师妹，此前寻得云仙，未即刻告知于你，是我之过。”

凌绝仙闻言，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摇头，伸手握住楚无难另一只空闲的手，语气急切而真挚：“师兄何出此言！我……我……若非师兄，云仙她……她恐怕早已……”

话语哽咽，眼中再次泛起水光，那是后怕与感激交织的泪。

她何其聪慧，稍加思索便已了然。

师兄定是怕她与云仙骤然相见，彼此心结未解，过往伤痛未平，反而徒增伤感与尴尬。

如今看来，师兄早已在云仙面前为她解释澄清，方才姐妹重逢，云仙眼中唯有惊喜与依赖，并无半分怨怼隔阂。

此等细心体贴，处处为她姐妹着想，她心中唯有暖流涌动，感激尚且不及，又怎会有一丝一毫的埋怨？

思及此，她心中暖意更甚，握着楚无难的手不由微微用力。

楚无难感受到她掌心的温热与理解，默然片刻，终是轻轻回握，低应一声：“嗯。”

三人之间，一时陷入一种无声却温馨的静谧氛围。

血亲重逢的激动稍褪，一种更为深沉温馨的默契与理解，在无声中流淌。

凌云仙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看着姐姐与兄长，只觉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幸福。

凌绝仙看着身旁二人，心中亦是暖流涌动，感慨万千。

片刻后，凌绝仙终究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抬起眼眸，目光在楚无难与凌云仙交握的手上转了转，轻声问道：“师兄，你与云仙如今这是……”

楚无难正欲开口，一旁的凌云仙却忽然抬起头。

她脸颊虽仍绯红，熔金般的瞳孔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迎着凌绝仙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带着一丝颤音，却异常勇敢：

“绝仙姐姐，我……我心悦兄长！我……我喜欢兄长！”

话音落下，石林间仿佛有瞬间的凝滞。

风铃儿掩唇惊讶地看着凌云仙。

凌云仙自己似乎也被这大胆的告白惊住，说完立刻羞得低下头，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连精致的耳朵尖都红透了。

楚无难握着她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小手瞬间沁出的细汗与剧烈的颤抖。

他侧眸，看着身旁那颗几乎要埋进他臂弯里的、银白的小脑袋，冰封的心湖深处，那丝裂隙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他并未言语，也没有因凌绝仙在场而松开手或流露出任何尴尬回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