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承诺(1/2)

南郡城在熊熊烈火的肆虐下,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苍穹,然而,这炽热的火光却怎么也驱散不了雨幕中那透骨的寒意。奉天殿内,横梁已被烧得焦黑如墨,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夏清言虚弱地靠在那残破不堪的立柱上,他身上的道袍被天雷无情地撕裂了数处,露出的肌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犹如蛛网般的电痕,每一道电痕都仿佛在诉说着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激战。

他剧烈地咳嗽着,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溢出,染红了前襟。视线也因伤痛而变得模糊不清,在那朦胧的光影中,他只瞧见张角那身标志性的黄色道袍在火光中飘忽晃动,远远看去,竟像一朵诡异至极的鬼火,在这满目疮痍的废墟中显得格外阴森。

“你本可以活下去的。”张角的声音隔着如注的雨帘幽幽传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只要你愿意选择归顺于我,我可以许你一个总兵的位置,南郡一半的土地都能交由你来管理,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夏清言微微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丝笑容,却因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面容也随之扭曲。“道长真是说笑了。我若贪图土地,又怎会死守这孤城?”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剑,剑尖在满是灰烬的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那痕迹宛如大地的一道伤疤。“我所坚守的,是这城中的百姓,而非这一座城池。”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透着无比的坚定,仿佛这简单的话语便是他心中永不磨灭的信念。

张角沉默了,一时间,唯有雨丝“滴答滴答”落在他的拂尘上,打湿了那洁白的流苏。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岁的年轻人,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多年前的巫山。那时,师傅也曾这般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修道者,当守本心,而非逐名利。”那时的他,对师傅的这番话嗤之以鼻,可如今,却在眼前这位敌人的身上,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这句话的影子。

“罢了。”张角轻轻挥了挥拂尘,身后那些如狼似虎的黄巾军士兵瞬间停下了所有动作。“你既然不肯归降,而我又实在不想取你性命。但在我攻城之前,便已听闻周军已经强行破关而入,我在西北的势力已然大败,狼狈地逃回了成都。想必他们打到这儿,也只是迟早的事。所以,我需要一个人质!”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夏清言,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

夏清言苦笑一声,道:“教主可真是高看我了,周军此时入城,其目的必定不简单。只怕我的这条命,在他们眼中,无足轻重。”

“你说的……”张角微微仰头,雨水顺着他那饱经沧桑的脸颊滑落,“的确有几分道理!”他又何尝不清楚如今的局势,他算出大夏的气运即将耗尽,却唯独漏算了这位西京之虎。夏离的灭亡,预示着周的兴起,而自己苦心经营的黄巾义军,不过是周军夺取天下的一块垫脚石罢了。可事已至此,他已没有退路,唯有与周军拼死一搏。想到这里,张角长叹一口气,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竹简。竹简上用朱砂画着繁复而神秘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这是《天雷神术》的总纲,乃是我毕生所学的精华所在。我今日将它传给你,只求你日后若遇上周玥苛,替我杀了他。”

夏清言盯着那卷竹简,瞳孔忍不住微微一缩。他曾在道门的古老典籍中见过关于《天雷神术》的记载,这可是上古雷法,威力堪称无穷无尽,然而,修炼此雷法却极易走火入魔,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可如今,张角竟然肯将这压箱底的珍贵之物交给他?

“为何?”夏清言满心疑惑,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够蠢。”张角笑了,眼角的皱纹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清晰,仿佛岁月的刻刀在他脸上留下的深深印记。“蠢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蠢到为了一群不相干的百姓赌上自己的性命。也唯有这样的人,才最有可能替我报仇。”他轻轻地将竹简塞进夏清言手中,“记住,雷法并非恶术,善恶全在人心。用它去守护你想守护的人,而非用于争权夺利。”

夏清言紧紧握住竹简,指尖触碰到上面凹凸不平的符文,竟隐隐感到一丝灼热的力量顺着手臂缓缓蔓延开来,仿佛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他抬起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张角突然猛地转身,手中拂尘一挥,大声喝道:“张作霖,带他从密道走!告诉弟兄们,就说夏清言已被我斩杀!”

“教主!”张作霖忍不住惊呼出声,“你就这么轻易地放了他吗?他可是大夏的二皇子啊!”

“放了?不!”张角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你给我牢牢记住,他已经被我杀了!快去吧!”他微微抬起头,望着殿外如注的雨幕,轻声叹息道,“黄天的结局,真的已无法改变了吗?”

夏清言的心猛地一沉,问道:“你这是……准备和周军决一死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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