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月引神踪(1/2)
松下对弈已散,茶冷人无踪。
萧敛独坐石枰前,指尖那枚“天元”白子被焐得温热。山脚下,欢庆“雪宁”新朝的人潮早已散去,只剩太液池的夜风卷着残香,一阵阵扑在脸上。
远处,文渊阁的灯火还亮着,像悬在夜色里的一颗孤星。他知道,他的陛下——那个几个时辰前在泰山之巅受万民朝拜、改元定鼎的年轻女帝——此刻必然未曾安寝。她在批阅奏章,还是在推演南郡的军报?或者,也在这同一片夜色下,凝视着神使居住的别苑方向?
“窃来的气运……”
萧敛低声重复着不语先生的话,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他当然知道是“窃”。自三百年前灵门覆灭、前尘镜被封入时空夹缝,这大夏的“龙脉气象”便如同被抽去了主心骨,虽表面依旧恢弘,内里却日渐虚浮。历代先帝并非没有能人,钦天监更是不乏洞察天机者,但“固运”之法,无非是修德、安民、强兵、祭祀……收效甚微。
直到,神使降临。
萧敛缓缓起身,走到崖边。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远处京城的灯火连成一片朦胧的光海。他闭上眼,白日那场惊天动地的乐舞仿佛还在眼前。
空灵的《云川谒》,舞的不是姿容,是规则。她举手投足间引动的云气聚散、江波明灭,是对这方天地“韵律”最直接的梳理与调和。时希的《涧松鸣》,弹的不是曲子,是桥梁。那琴音引风为渡,将这种高阶的“调律”之力,温柔而不可抗拒地注入每一个聆听者的感知,乃至这山河大地的气脉之中。
不语先生说这是“窃取”,是“拔苗助长”。没错。但萧敛要的,从来就不是永恒稳固的国运。
他要的,是时机。
一个足以打破现有僵局、推动他那盘谋划了二十年的大棋的、稍纵即逝的“势”。
“三星汇月……” 他喃喃道。还有不到十二个时辰。当夜空中的三颗主星与满月形成特定角度,皇城之下、前尘秘境入口的封印会迎来三百年一次的短暂松动。那是唯一能用完整“镇秘令”安全开启门户的窗口。
不语先生已经带着他那一半令牌,去做最后的准备了。而另一半令牌,正如他们所料,果然在神使身上,并且已经被悄然“激活”——白日神舞时,空灵鬓边鳞须钗的颤动、时希琴音的扩散,都在无形中与皇城地下的封印产生了微弱共鸣。这共鸣,就像黑夜中的灯塔,足够不语先生那边精准定位。
“陛下啊陛下,” 萧敛望向文渊阁的方向,目光复杂,“您想借神舞聚人心、固权柄,臣便为您促成这场千古难逢的‘神迹’。您想留您皇兄在身边,臣便让不语暗示南郡危局,将夏清言调离京城,免去您登基初年的掣肘。您甚至可能隐约察觉到臣另有所图……但您依然用了臣的计策,办了这场大典。”
因为这是阳谋。对夏凝雪而言,神舞祈天利大于弊。对萧敛而言,大典是完美的掩护和催化剂。
“只是,您恐怕想不到,臣要的不仅是权柄,不仅是肃清朝野……” 萧敛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眼底深处,一丝近乎狂热的幽光一闪而逝,“臣要的,是借这‘窃’来的天运与神族之力,打开那扇被封印的门,取出里面真正能‘定鼎’乾坤的东西……为此,哪怕将这暂时凝聚的气运再次打散,哪怕引来神族的怒火,也在所不惜。”
一阵急促却轻巧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萧敛瞬间收敛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成那个温润儒雅、滴水不漏的当朝丞相。
来者是宫中一名品阶不低的内侍,面色惶急,压低声音道:“相爷,宫中刚传来的消息——空灵公主……失踪了!”
萧敛眉梢几不可察地一动,转过身,脸上适时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愕与关切:“何时的事?在何处失踪?可有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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