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蝼蚁的规矩,少年的脊梁(1/2)
长街之上,甲叶摩擦的声响如同一条铁鳞巨蟒,正急速向醉仙楼游动。
金吾卫队正张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里把那个闹事的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快点!都没吃饭吗?!误了赵大人的事,咱们这就别想在京城混了!”
张虎一边吼着手下的弟兄,一边心急如焚地看向远处那座灯火辉煌的高楼。
金吾卫,掌管京城昼夜巡警,看似威风,实则是个受夹板气的苦差事。这四九城里,一块砖头掉下来能砸死三个皇亲国戚,他们谁都惹不起。
但这醉仙楼,是个例外。
京城东南西北四市,各有一座醉仙楼。这里从来没有花魁,只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清倌人。据说这里的姑娘,哪怕是一个端茶倒水的侍女,那身段样貌也是万里挑一,且大都有些让人讳莫如深的背景。
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王公贵族,到了这儿都得收敛三分。张虎当差十年,就没听说过谁敢在醉仙楼动武。
“哪个杀千刀的,不仅在醉仙楼闹事,还惹了户部侍郎的亲弟弟?”
张虎心里那个急啊。他不仅是怕得罪赵家,更怕那个在醉仙楼二楼当侍女的小翠受牵连。
那是他的相好,虽然还没过明路,但他攒了三年的银子,就想着哪天能替她赎身。那姑娘虽然只是个倒酒的,但那气质,比他在勾栏里见过的头牌还强上几分。
“头儿,听说动手的那人是个外乡来的,好像还是个书生。”旁边的手下喘着气说道。
“书生?”
张虎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百无一用是书生。在这京城,别说书生,就是状元郎,惹了赵家也得脱层皮。赵尚书那是天官,赵侍郎管着国库,这就是天!”
在他朴素的价值观里,官大一级压死人。赵家让抓人,那对方就是坏人,就是反贼,就是该死。
至于道理?
金吾卫的刀鞘,就是道理。
“到了!把楼给我围了!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
张虎一声令下,数十名金吾卫如狼似虎地冲向醉仙楼。他自己则按着刀柄,三步并作两步,带着一脸煞气冲上了二楼。
……
二楼,凌云阁。
气氛并没有张虎想象中的那样一边倒。
相反,那个被他认定为“死人”的青衫少年,此刻正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用热茶烫着筷子。而那位权势滔天的赵侍郎,反而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
“哥!金吾卫来了!”
缩在墙角的赵丰,一听到楼下的动静,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蹭地一下跳了起来。
他指着顾长安,那张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上,此刻重新挂上了狰狞与得意。
“小子!你完了!刚才不是很狂吗?不是要讲道理吗?”
赵丰捂着还没消肿的脸,恶狠狠地笑道:“在京城,我赵家的话就是道理!你那个什么钦天监的交情,什么江南才子的名头,在金吾卫的大牢里,连个屁都不是!”
他虽然是个草包,但也知道这其中的门道。
江湖名声再大,那也是江湖。钦天监说白了也就是个给皇帝看日子的衙门,袁天罡再神,那也是方外之人。
而他赵家,那是实打实的朝廷命官,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庙堂!
在这权力体系的碾压下,顾长安那点名气,就像是鸡蛋碰石头。
赵谦没有制止弟弟的叫嚣,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顾长安,眼神中透着一种居高临下后的漠然。
在他看来,顾长安刚才的“淡定”,不过是无知者无畏罢了。等真的带上了枷锁,进了大牢,这身傲骨自然会被碾得粉碎。
“顾公子,”赵谦淡淡开口,“你也听到了。现在束手就擒,或许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一直安静坐在顾长安身边的李若曦,忽然站了起来。
少女的小脸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坚定。她没有看赵丰,而是直视着位高权重的赵谦,声音虽然不大,却字字清晰。
“赵大人。”
李若曦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礼数周全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大唐律》有云:斗殴者,先动手者为肇事。今日之事,满楼食客皆可作证,是令弟先命家丁行凶,欲对……欲对民女不轨,先生才被迫还击。”
少女看着赵谦,语气诚恳。
“大人身为户部侍郎,朝廷栋梁,难道不该明辨是非,秉公执法吗?为何要纵容令弟,反而还要抓捕无辜之人?”
她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赵谦看着这个容貌绝美、却天真得有些可笑的少女讥讽道。
“姑娘,这里是京城,不是讲道理的学堂。”
“你说先动手?谁看见了?金吾卫看见了吗?本官看见了吗?”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还在装死的刘通。
“本官只看到,我的家丁被打成了重伤,我的弟弟受到了惊吓。而施暴者……”
他指了指顾长安。
“正坐在这里喝茶。”
“这就是事实。”
李若曦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少女还想争辩,却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拉住。
顾长安将她拉回座位,给她倒了杯茶。
“若曦,不用跟他们费口舌。”
顾长安笑了笑,看着赵谦,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透了本质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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