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替他做那个“得罪人”的恶人(1/2)

三司会审前一日的早朝,案情尚未开审,大殿之上却已陆续有大臣站出来替裴家求情。

为首的是与裴氏有姻亲的卢尚书。

“陛下,裴怀瑾乃忠良之后,祖父谢昀曾任太师,父亲亦为户部尚书,世代忠君报国。此次科场之事或有误会,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对此事发表过意见的崔相也出列附议:“陛下,裴家虽有错处,但念其祖上功勋,望陛下网开一面。”

再往后,裴家以往的门生故吏纷纷响应。

一时间,大殿之上洋洋洒洒跪满了大半朝臣,均是叩首求陛下从轻发落。

这事还没审,就已经将事情定性为裴家一人所为了。

李元昭站在朝列之首,冷眼看着这阵仗。

这些人倒是心急,三司还未开审,连罪名都未定下,就已齐齐跪在御前求情,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世家之间有多团结。

历来科场舞弊,最终不过削官夺爵,废去功名,断无性命之忧。

只是圣上因“张诚被杀”一事震怒,才将裴家二人下狱严查,所以才大张旗鼓了些。

可眼下这些人联名上书,看似是为裴家求情,实则是在给圣上递台阶。

此事就定为裴家一人所为,罚过便了,不必牵扯更广。

李元昭的目光扫过跪在最前排的几位德高望重老臣,心中冷笑。

看来这更深一层,是做给她这个主审官看的了。

这是在提醒她,若执意要查到底,便是与朝中大半官员为敌。

殿内鸦雀无声,全等着圣上裁决,圣上却半晌没有作声。

李元昭最清楚自己的父皇。

他当年夺嫡之时,全靠背后的世家大族鼎力支持。

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既是他登上帝位的基石,也是他如今心头的隐刺。

这些年,世家靠着功勋世袭与联姻结盟,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势力早已尾大不掉。

可是,这些树大根深的世家大族,若是盘根错节连根拔起,必定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一不小心,就导致天下大乱。

他作为皇帝,可以时而敲打,时而拉拢,却无法公然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可帝王之心,最忌权柄旁落。

哪个皇帝会喜欢自己的权力受到掣肘?会甘愿任他人摆布呢?

所以,就需要她的存在。

一个被天下人骂作“野心勃勃”“嚣张跋扈”的长公主,正好替他做那个“得罪人”的恶人。

父皇需要她的“狠”,来震慑那些觊觎权柄的人;也需要她的“狂”,来承担那些不便由帝王亲自动手的骂名。

这便是她能够立足朝堂的理由。

她出列,“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圣上抬眸看向她,“你说。”

“此事尚未开审,裴家之事尚未查清,何来从轻发落一说?”

李元昭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诸位大臣在这种节骨眼上就急着给裴家定罪,莫不是心虚不成?”

这话如同惊雷炸在殿中,跪着的朝臣们顿时哗然。

卢尚书脸色铁青,猛地抬头:“长公主休要血口喷人!我等只是念及裴家世代忠良,不忍见其蒙冤,何来心虚之说?”

“不忍见其蒙冤?”李元昭语气陡然拔高,“什么冤?是徇私舞弊一事不止裴家的冤,还是张诚之死并非裴家所为的冤?”

卢尚书被问得张口结舌,额角渗出冷汗。

他没想到长公主竟如此直白,一句话就把他们想要掩盖的心思全抖了出来。

苏相眉头紧锁,沉声道:“长公主慎言!此事尚未查清,不可妄加揣测,扰乱朝纲。”

李元昭冷笑一声,目光落在苏宰相身上,“苏相这话未免太过严重。三司会审本就是要查清真相,诸位大人却在此时联名求情,难道是怕真相败露,牵连过广?”

她转向龙椅,再次躬身,“父皇,儿臣觉得……诸位大人想要求情,不如等到三司会审后再说,到时候,是谁替谁求情,那可还不一定呢。”

殿内鸦雀无声,连圣上都未曾想过她会如此咄咄逼人。

李元昭迎着满朝文武或愤怒或惊惧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良久,圣上缓缓开口,“元昭所言有理。三司会审,务必查清真相,任何人不得干涉。若有阻挠者,以抗旨论处。”

第二日会审,李元昭担任主审官,另有刑部侍郎、御史中丞和大理寺少卿陪审。

不出她所料,裴固言拒不认罪。

“殿下明鉴!那来往的书信和金馃子虽有裴氏私印,但我能用,身为裴氏嫡支的裴怀瑾也能用,怎能仅凭这些就断定是我所为?”

李元昭:“可是,裴怀瑾当庭表明,此事与他无关,他毫不知情。”

裴固言没想到,哪怕自己以裴怀瑾母亲的性命威逼,他居然还不肯揽下这个罪责。

还好,他还有后手。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纸,由差役呈给陪审的三位大人。

“我与这侄子关系素来不睦,在族中曾几次起争执,怎么可能会花钱给他买官?这些都是族中子弟的证词,大人可一一查验。”

御史中丞甘大人看过他呈交上来的证据后,也向李元昭表明,“殿下,其实世家大族中,早就听说裴大人与其侄子关系不好,确实不可能花钱为侄子买官。”

李元昭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裴固言:“如果…… 不是花钱买个高官,而是花钱求个低官呢?”

甘大人闻言一愣。

花钱买贬一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裴固言竟这么恨自己的亲侄子。

裴固言脸色一变,随即大声反驳,“那裴怀瑾性子孤直,没有裴家为他支撑,他在官场中根本混不长,我何需多此一举?”

李元昭却拿起手中的一封信,慢慢说道,“可是我刚收到一封从张诚府中搜出的信,上面写了,如给裴怀瑾安排到偏远之地,必有重谢。”

裴固言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这不可能,那不是我写的!”

李元昭拿起手中的信纸晃了晃,“这就是裴大人您的字迹,白纸黑字写的,怎会作假?甘大人,您看看。”

她将手中的信递给了甘大人,继续说道:“虽说朝廷尚无花钱为亲眷谋贬的先例,然陛下最恨官员徇私舞弊。裴大人为一己私欲,竟阻朝廷任用贤才,此罪一也。何况裴大人你胆大包天,竟敢残害朝廷命官,此罪二也。两罪并罚,那就更加罪无可赦了。”

“这绝对不可能!”裴固言死死盯着那封信,情绪激动地喊道,“我根本没有在信中写过此事,我都是托人传达的!”

李元昭这才微微一笑,“那裴大人这是承认自己曾贿赂过张大人了?”

裴固言顿时语塞,脸色涨得通红。

李元昭继续逼问道,“裴大人花了钱,却让裴怀瑾得了个高官,如果我是您,确实气的要杀了张诚泄愤了。”

裴固言见事情朝更不好的方向发展,连忙辩解:“殿下,我确实贿赂张大人了,但杀他一事,臣确实未做,请殿下明察。”

这时,老眼昏花的甘大人才慢悠悠地看完信纸,抬头悠悠问道:“殿下,这不是一张棋谱吗?”

李元昭面不改色地从他手中接回纸张,随手一撕:“哦,拿错了。”

裴固言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瞬间恼羞成怒,“你!”

李元昭却不再理会他,转头交代文书,“记清楚了吗?裴大人与侄子不睦,特贿赂张诚,安排裴怀瑾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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