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处可逃的（1/2）

市七中后山有一片废弃的生物实验楼，红砖墙爬满了枯藤，窗户大多破损，像一双双空洞的眼睛。关于那里，最骇人的传闻并非来自实验室，而是楼后那个早已停用的防空洞。洞口被锈蚀的铁门封死，上面挂着一把比拳头还大的锁，锁眼早已锈死。

据说很多年前，战争时期，这个防空洞曾发生过惨剧。具体是什么，众说纷纭，有的说被直接命中，里面的人无一生还；有的说是因为毒气泄漏或是传染病，被封死在了里面。共通点是，都说那里怨气极重。有胆大的学生曾偷偷跑去“探险”，回来后就高烧不止，胡话里总是重复着“挤”、“喘不过气”、“好多眼睛”。

久而久之，那里成了校园的绝对禁区，连老师都叮嘱不要靠近。

高二三班的吴涛，是班里的“小霸王”。他父亲是校董，家境优渥，长得人高马大，身边自然聚拢了一群以他马首是瞻的跟班，比如瘦猴精似的李淼和总是皮笑肉不笑的赵强。他们以捉弄人为乐，尤其喜欢找那些沉默寡言、不敢反抗的“软柿子”。

新来的转校生林夕，就成了他们的新目标。

林夕很瘦小，总是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脸色苍白，眼神里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寂和疏离。他几乎不和人说话，总是独来独往，下课也常常一个人待着。

这种“不合群”和“怪异”，在吴涛看来就是挑衅。

起初是课间无端的推搡和嘲讽，故意弄丢他的作业本，在他的课本上画丑陋的涂鸦。林夕总是默默承受，捡起东西，擦掉污迹，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他的逆来顺受，反而助长了吴涛们的嚣张气焰。

暴力在一个周五的下午升级。放学后，吴涛几人把林夕堵在了教学楼后的死角。

“听说你挺喜欢一个人待着？那个防空洞挺适合你的，阴森森的，跟你绝配。”吴涛嬉笑着，用力推搡着林夕的肩膀。

李淼和赵强在一旁哄笑，用手机拍摄着。

林夕低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旧书包，身体微微发抖，但还是不说话。

“哑巴了？老子跟你说话呢！”吴涛被他的沉默激怒，一把抢过他的书包，粗暴地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

书本、文具、一个旧的铁皮饭盒散落一地。还有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巴掌大小的、沉甸甸的东西，也滚了出来。

“哟，还藏了宝贝？”吴涛眼睛一亮，弯腰就去捡那个黑布包。

一直沉默的林夕突然动了！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猛地扑上去想要抢回那个黑布包：“还给我！”

他的反应出乎吴涛的意料，也更激起了对方的凶性。

“妈的！还敢动手？”吴涛一脚踹在林夕肚子上，将他踹倒在地。李淼和赵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按住挣扎的林夕。

吴涛狞笑着，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黑布包，然后粗暴地扯开黑布。

里面露出的，是一个暗红色的、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旧盒子，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扭曲诡异的符文，盒盖紧闭，却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像是陈旧血液和泥土混合的沉闷腥气。

“什么鬼东西？”吴涛嫌弃地皱了皱眉，觉得这盒子透着一股邪气，让人很不舒服。但他为了维持面子，还是故意大声道：“藏的什么恶心玩意儿？让我看看！”

说着，他就要去抠那个盒盖。

“不要！不能打开！”林夕被按在地上，第一次发出如此凄厉惊恐的尖叫，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盒子，充满了绝望，“求求你！不能打开！会出来的！它们会出来的！”

他的恐惧如此真实剧烈，反而让吴涛愣了一下，随即更加兴奋：“吓唬谁呢？老子偏要打开看看！”

他用力一抠！

盒盖似乎并没锁死，轻易地被掀开了一条缝。

就在那一瞬间——

以盒子为中心，一股肉眼几乎可见的、冰冷的阴风猛地扩散开来！地上的落叶和无形的灰尘被卷起，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了至少五六度！

同时，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尖锐到能刺破耳膜的、非人的嘶啸从盒缝里挤出，又瞬间消失！

吴涛、李淼、赵强三人同时打了个寒颤，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什么……什么鬼东西……”李淼的声音有点发抖，按着林夕的手也不自觉松了力道。

吴强也感觉头皮发麻，强笑道：“涛哥……别玩了……这玩意儿有点邪门……”

吴涛自己也心里发毛，但骑虎难下，他硬着头皮骂了一句：“装神弄鬼！”说着，想把盒盖彻底打开。

但就在这时，那个旧盒子仿佛自己有生命般，盒盖“啪”地一声自己合上了！

吴涛吓了一跳，差点把盒子扔出去。他觉得这盒子变得异常冰冷，冻得他手疼。

再看地上的林夕，他已经不再挣扎，只是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那眼神里没有了恐惧，也没有愤怒，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怜悯的……嘲讽？

“妈的，真晦气！”吴涛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越发毛躁，他一把将盒子扔回林夕身上，骂骂咧咧道：“带着你的破烂滚！下次再让老子看见，给你塞防空洞里去！”

说完，他带着两个跟班，故作镇定地快步离开了，脚步却有些仓皇。

林夕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那个暗红色的盒子，发现盒盖紧闭，符文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一些。他小心翼翼地用黑布重新包好，放进书包，然后默默收拾好散落一地的东西。

他抬起头，望向吴涛他们离开的方向，嘴角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已经……出来了。”

从那天起，怪事开始接连发生。

先是李淼。他晚上回家走夜路，总感觉身后有脚步声，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第二天他精神萎靡地来上学，说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梦见好多看不清脸的黑影挤在他的小房间里，密密麻麻的眼睛盯着他，让他喘不过气，差点窒息。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圈淡淡的、像是被细绳勒过的红痕。

接着是赵强。他家住老小区，晚上楼下野猫打架，吵得他睡不着。他烦躁地对着楼下骂了几句。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他家楼下那片空地上，死了七八只野猫，死状极惨，像是被什么东西疯狂撕咬过，现场却没有留下任何动物的脚印。赵强吓得请了好几天病假。

最后是吴涛。他开始出现严重的失眠和幻听。总听到耳边有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说话，听不清内容，却充满了恶意和催促。他的脾气变得越发暴躁易怒。更可怕的是，他照镜子时，偶尔会瞥见镜子里自己的影像，会露出一个完全不属于他的、极其怨毒诡异的笑容。

恐惧在他们三人之间蔓延。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这些怪事和那天下午的旧盒子联系起来，但又不敢深想，更不敢告诉别人。

他们开始害怕独处，害怕黑暗，甚至害怕镜子。

而林夕，依旧沉默地上下学，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只是有时，当吴涛惊惶地四处张望时，会恰好撞上林夕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吴涛从心底感到寒冷。

吴涛被恐惧和莫名的烦躁折磨得快要疯了。他认定是林夕搞的鬼，决定报复，要用最狠的方式彻底解决这个“祸害”。

他叫上精神状态同样不佳的李淼和赵强，恶狠狠地说：“肯定是那个怪胎搞的鬼！必须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厉害！”

“怎……怎么教训？”李淼声音发虚。

吴涛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和疯狂：“他不是怕那个防空洞吗？就把他关进去！让他跟他那些‘鬼东西’待一晚上！看他还敢不敢装神弄鬼！”

李淼和赵强吓得脸都白了：“涛哥！那地方邪门！不能去啊！”

“怕什么！”吴涛低吼，眼睛布满血丝，“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今晚就必须去！”

傍晚放学后，吴涛三人强行把林夕挟持到了后山废弃生物楼后。防空洞那扇锈蚀的铁门依旧紧闭。

吴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力钳，疯狂地剪砸那把锈死的锁。火星四溅，在暮色中格外刺眼。李淼和赵强在一旁望风，吓得浑身发抖，总觉得周围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在窥视。

“咔嚓！”一声脆响，锁鼻终于被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