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冥戏勾魂台(1/2)

河水屯窝在山洼里,闭塞得连新鲜消息都像是隔年的米,嚼着没味。唯独一件事能让死水般的屯子沸腾起来——唱大戏。

这回请的是山外有名的“双喜班”,据说是班主崔老板走了大运,低价接下的活儿,给屯里唱三天,酬劳丰厚得不像话。屯长老杨头儿咂摸着旱烟袋,浑浊的眼睛望着后山那片老坟地方向,只含糊地说:“唱吧,唱热闹点,给……安安神。”

戏台就搭在屯东头的打谷场上,背靠着黑黢黢的老林子。开锣那天,屯里老少搬着板凳早早候着,眼巴巴等着。可等那戏班子一亮相,好些老人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双喜班,也太……安静了。

敲锣打鼓的、拉弦子的、唱戏的,一个个穿着光鲜的戏服,描着浓重的油彩,行头是新的,动作也标准,可就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僵劲儿。眼神直勾勾的,不像活人,倒像是纸扎铺里搬出来的童男童女。那唱腔,字正腔圆,却冰冷没热气,听得人后脊梁发凉。敲打的锣鼓点儿,精准得吓人,一下下像是敲在人心口窝上,闷得慌。

最邪门的是那花旦,水袖甩得飘忽,身段柔得像没骨头,可那脸,白得瘆人,嘴角总是勾着一抹固定不变的、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珠子转过来,扫过台下看客,像是能看进人骨头缝里。

“这唱的是哪出啊?”底下有人小声嘀咕,“咋听得人浑身不得劲儿?”

“像是……《牡丹亭》?可这调子咋阴森森的……”

戏文咿咿呀呀地唱着,讲的似是才子佳人,可仔细听那词,什么“黄泉路冷”、“盼君归来”、“共赴幽冥”……听得人头皮发麻。

台下的小孩最先受不住,哇哇哭起来,被大人慌忙捂嘴抱走。老人们脸色越来越白,交头接耳,眼神惊疑不定。

屯子里最老寿星、一百零三岁的七太公,被他重孙用轮椅推来,刚听了一折,就猛地抓住重孙的手,枯柴般的手指抖得厉害,眼睛死死盯着台上那花旦:“不是人……唱的……是鬼……是后山那些没主儿的孤魂……回来找替身了……快走……快……”

话没说完,七太公头一歪,竟直接吓晕过去。场面一阵骚乱。

戏却还在唱着,台上的“人”仿佛完全不受影响,依旧一板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冰冷的唱腔在空旷的打谷场上回荡,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第二天,没人敢再去看了。打谷场周围空荡荡的,只有戏班子还在那儿唱着,对着空无一人的场子,对着黑黢黢的老林子,唱得更加卖力,更加凄婉。那声音顺着风飘进屯子,钻进每家每户,躲都躲不掉。

有胆大的后生夜里偷偷摸近去看,回来就吓病了,胡话连篇,说看见台下阴影里坐着好些“人”,影影绰绰的,穿着旧时的衣裳,看得津津有味,还跟着打拍子……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屯子里蔓延。

第三天晚上,是约定的最后一场。锣鼓点儿敲得比前两天更急,更响,像是催命符。唱腔也变得尖锐高亢,带着一种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劲儿。

屯民们躲在家里,堵着耳朵,瑟瑟发抖。

突然,所有的锣鼓家伙猛地一停!

那死寂比之前的喧闹更吓人。

然后,只有那花旦一个人的声音,清冷冷地、一字一顿地飘过来,不再是唱,而是念白,带着无尽的幽怨和蛊惑:

“戏——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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