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怨凝津渡(1/2)

河畔村的夏夜,闷热得没有一丝风。林夕摇着蒲扇,坐在自家小卖部门口的竹椅上,看着远处河面上零星闪烁的渔火。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味和稻田里的泥土气息。

“夕哥,再来瓶啤酒!”同村的李强满脸通红地喊道,他已经喝了三瓶,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他粗壮的手臂搭在膝盖上,汗衫已经被汗水浸透。

林夕起身从冰柜里拿出啤酒递过去:“少喝点,明天还要下地。”他的目光扫过李强通红的脸,心里有些担忧。李强是村里出了名的酒鬼,一喝多就爱说胡话。

“怕啥!”李强接过酒,猛地灌了一大口,“你说,张老六是不是真被水猴子拖走了?”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神秘。

旁边坐着的赵海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亮处挪了挪凳子:“别瞎说!派出所都说了是溺水。”赵海是个瘦高的年轻人,在村里的小学当老师,平时最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

“溺水?”李强嗤笑一声,酒气喷涌,“那你解释解释,为啥捞了三天都没找到尸首?而且你忘了王瘸子说的了?他那天晚上在河边看到张老六身后跟着个黑影,矮矮的,浑身长毛…”他边说边比划着,手上的啤酒洒了一地。

就在这时,村里的电工老陈急匆匆走过来,手里拎着工具箱:“都在呢?正好,帮个忙。河边的电线杆倒了,得去修修,不然今晚全村停电。”老陈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平时话不多,但手艺很好。

李强酒醒了一半:“现在去?都快十点了!”他指着黑漆漆的河岸方向,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不去修今晚谁也别想睡好觉,”老陈皱眉,抹了把额上的汗,“这么热的天没电扇,你们试试?”

林夕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吧,我跟你去。”他转身从店里拿了个手电筒和一把砍柴刀。那把刀是他爷爷留下的,刀身厚重,闪着寒光。

赵海犹豫了一下也站起来:“我也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他推了推眼镜,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李强看着大家都去,只好不情愿地跟上:“先说好,我就帮你们拿工具。”他顺手抄起地上的半瓶啤酒,又灌了一口。

四人沿着乡间小路向河边走去。月光被云层遮住,只有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光柱。稻田里蛙声一片,更显得四周寂静的可怕。脚下的泥土路坑坑洼洼,不时有夜虫扑向手电的光源。

“就那根。”老陈指着前方不远处。一根电线杆斜斜地倒在河岸边的淤泥里,线缆散落一地,像黑色的蛇群缠绕在一起。

老陈和李强开始整理工具,赵海帮忙打手电。林夕则举着手电筒警惕地照向河面。河水黑沉沉的,偶尔泛起细微的涟漪,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

“听说张老六就是在这一带失踪的。”李强小声嘀咕,手里的扳手都有些拿不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闭嘴!”老陈呵斥道,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压低了,“赶紧干活!”他的动作明显加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林夕的手电光扫过河面,似乎照到了一个漂浮物。

“那是什么?”他眯起眼睛,手电光定格在河中央。

赵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好、好像是人...”他的声音抖得厉害。

四人顿时安静下来。河中央,一个模糊的影子在缓慢漂浮,随着水流微微转动,时隐时现。

“是...是老六吗?”李强声音发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踩进泥水里。

老陈咽了口唾沫,努力保持镇定:“把灯给我。”他接过手电筒,仔细照向那个漂浮物,手有些发抖。

光线照亮河面的瞬间,四个人都看清了——那根本不是尸体,而是一大捆被水草缠绕的枯枝。虚惊一场。

“妈的,吓死我了...”李强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喝了一口酒压惊。

突然,赵海猛地抓住林夕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你们听...”

一阵细微的呜咽声从下游方向传来,像是小孩在哭,又像是野猫在叫,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是风声吧?”老陈强作镇定,但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快点干活,这地方邪门得很。”他的动作却慢了下来,耳朵不由自主地偏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在这时,林夕注意到河岸边的淤泥上有一串奇怪的脚印——很小,像是小孩的赤脚脚印,但脚趾异常的长,而且只有去的方向,没有回的。脚印深深地陷入泥中,似乎承载着不寻常的重量。

“看这个...”他低声说,手电光聚焦在那串脚印上。

三人围过来,手电光照在那串脚印上。脚印从河里上来,径直通向岸边的芦苇丛,在泥地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这大晚上的,谁家孩子会来河里...”赵海的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大家都意识到这脚印有多不正常。脚印太小太怪,根本不像是人类的。

突然,芦苇丛中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快速移动。

“谁在那儿!”老陈大喝一声,手电筒直直照过去,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芦苇丛安静下来。四人屏息凝神,空气中只剩下河水流动的声音和彼此急促的心跳。李强手里的酒瓶不知何时已经掉在地上,酒液渗入泥土,散发出浓烈的酒精味。

“可能是野狗吧...”李强刚开口,芦苇丛中突然传出一阵尖锐的笑声——那绝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像是金属刮擦又混合着气泡破裂的怪响。

“跑!”老陈第一个反应过来,扔下手里的工具。

四人扔下工具,拼命往回跑。林夕回头瞥了一眼,隐约看到芦苇丛中站着一个矮小的黑影,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眼睛的位置闪着绿光。那东西似乎咧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们一路狂奔回村,直到看见第一盏灯火才敢停下来喘气。李强扶着膝盖干呕,赵海脸色惨白如纸,老陈的工具箱不知何时丢了一半。

“那、那是什么东西...”赵海瘫坐在地上,声音还在发抖,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

老陈擦着额头的汗,呼吸急促:“不知道...但绝不是好东西。”他看了看三人,表情严肃,“今晚的事,谁也别往外说。”

李强猛地点头:“打死我也不说!”他的酒彻底醒了,眼睛里满是恐惧。

林夕却盯着手中的砍柴刀——刀面上不知何时沾上了一抹黏糊糊的绿色液体,正散发着鱼腥般的恶臭。他悄悄用树叶擦去液体,没有声张。

回到村里,四人默契地分开。林夕回到小卖部,却久久无法平静。他反复回想那个黑影和奇怪的脚印,还有刀上那诡异的液体。深夜,他躺在床上,听到窗外传来若有若无的水滴声,仿佛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正在村中移动。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炸开了锅。王寡妇家的鸡圈被撕开个大口子,十几只鸡不见了踪影,地上只剩下几摊粘稠的绿色液体和一堆细碎的骨头。更可怕的是,泥地上留着那些熟悉的、脚趾异常长的脚印。

“是水猴子!绝对是水猴子!”王寡妇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昨晚我就听到怪声,像是有人在窗外磨牙...”

村民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几个老人面色凝重地摇头,说这是大凶之兆。

李强和赵海也来了,两人脸色都不好看。李强悄悄把林夕拉到一边:“夕哥,昨晚那东西...跟进村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恐惧。

林夕沉默地点点头。这时老陈也赶来了,看着鸡圈的惨状,脸色铁青:“这事没那么简单。”

村长组织了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带着柴刀和棍棒沿着河岸搜索。林夕、李强和赵海都在其中。老陈则以修电线为借口跟来了——那根电线杆还倒在原地,没人敢再去修。

搜索队沿着河岸仔细查找,很快在下游一处回水湾发现了更多脚印。这些脚印围着一段朽木转圈,仿佛在举行什么仪式。更令人不安的是,朽木上缠着一缕布条——正是张老六失踪那天穿的衣服料子。

“你们看这里!”赵海突然喊道。他在一片泥滩上发现了一些刻痕,像是用树枝画的古怪符号,几个符号围成一个圆圈,中间点着一滩已经干涸的绿色黏液。

“这是...”老陈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符号,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这是请鬼符...有人在故意招惹那东西...”

就在这时,上游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众人慌忙跑过去,只见同村的二狗子瘫坐在河边,指着水面浑身发抖:“手...水里伸出一只手抓我的脚...”

大家看向水面,除了几圈涟漪,什么也没有。但二狗子的脚踝上,清晰地留着几道青黑色的指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过。

恐惧在人群中蔓延。不知谁喊了声“快回村”,大家慌忙往回跑。林夕落在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河面上,似乎浮着一双绿色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岸上的人群。

回到村里,气氛更加凝重。村长请来了邻村的神婆,神婆绕着村子走了一圈,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东西不是自然形成的,”神婆摇着头,“是有人用邪术请来的,喂了血食,现在已经认准这个地方了。”

她要求今晚每家每户都在门前撒上香灰,挂上镜子,任何人不得外出。

夜幕降临,整个村子死一般寂静。林夕坐在小卖部里,看着门外撒的香灰。夜渐渐深了,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又突然戛然而止。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林夕警惕地问:“谁?”

“夕哥,是我,强子!”门外传来李强焦急的声音,“开门,有急事!”

林夕刚打开门,李强就挤了进来,脸色慌张:“赵海不见了!晚饭后他说去茅房,到现在都没回来!”

两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是赵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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