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染血的衣服(1/2)
林夕在大阪旧货市场的角落看见那件和服时,布料泛着陈旧的暗紫色,袖口绣着残缺的紫藤花,衣角沾着几块发黑的痕迹,像干涸的血。摊主是个瘸腿的老头,脸上刻满皱纹,压低声音说:“这是‘引魂和服’,昭和年间有个艺伎穿着它自杀,之后谁穿,谁就会被她缠上,五千日元,你要就拿走,别问别的。”
林夕是来日本做民俗调研的,专门搜集与鬼怪相关的旧物传说。他摸了摸和服的布料,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冷,像攥着块冰。没多想,他付了钱,把和服塞进背包,转身往租住的民宿走。民宿在大阪老城区的小巷里,房东是个叫千代的老太太,看见林夕背包里露出来的和服角,脸色瞬间惨白:“你怎么能碰这个?这是小雪的和服!三十年前她在这屋里切腹了,死前还唱着《紫藤花》,之后每到月圆夜,就有人看见她穿着这件和服在巷子里走。”
林夕没当回事,把和服挂在民宿的衣柜里。可当晚,他被一阵细碎的歌声吵醒——“紫藤花,开又落,君不归……”声音细软却冰冷,像浸在水里的丝线。他睁开眼,看见衣柜的门开着,那件暗紫色和服正飘在空中,袖口的紫藤花慢慢变得完整,发黑的痕迹也褪去,露出底下鲜艳的红,像刚流出来的血。
“你是谁?”林夕的声音发颤。和服突然落在地上,一个穿和服的女人从布料里钻出来,长发披散,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嘴唇却红得刺眼,正是千代说的小雪。她手里拿着把短刀,刀身沾着血,盯着林夕的脸,眼神发直:“我的脸,你看见我的脸了吗?”
林夕想跑,可身体像被钉在原地。小雪一步步逼近,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当年我为了等他,把脸画得最漂亮,可他没来,还说我是个丑八怪……”她说着突然举起短刀,朝着自己的脸划过去,白粉下的皮肤裂开一道血口,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混着白粉,变成诡异的粉褐色。
“别这样!”林夕大喊着,突然想起背包里有块从京都神社求来的御守,赶紧掏出来扔过去。御守砸在小雪身上,她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短刀“当”地掉在地上,刀尖还沾着她的血。“我只是想让他看看,我很漂亮……”小雪的声音带着哭腔,慢慢消失在空气里,只留下那件和服,掉在地上,衣角的血迹又变回了黑色。
第二天,林夕找到千代,说起昨晚的事。千代坐在榻榻米上,泡了杯茶,缓缓开口:“小雪当年是这一带最有名的艺伎,爱上了一个来大阪做生意的中国人。那人说会娶她,让她等着,可等了三年,也没见回来。后来小雪听说他在东京娶了别的女人,还说她的脸很丑,就穿着这件和服,在你住的那间屋里切腹了,死前把自己的脸划得稀烂,说‘既然他觉得我丑,那我就毁了这张脸’。”
林夕摸着和服的衣角,心里一阵发酸。他决定帮小雪找到那个男人。根据千代的指引,他在东京的一家养老院里,找到了那个叫陈默的老人。陈默已经八十多岁了,躺在病床上,眼神浑浊,看见林夕手里的和服照片,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对不起小雪……当年我家里逼我娶有钱人家的女儿,我不敢反抗,还说了谎骗她……”
陈默说,当年他离开大阪后,一直惦记着小雪,可每次想回去,都被家里拦住。后来他偷偷去过大阪,却听说小雪已经死了,只能在巷子里偷偷哭。这些年,他一直把小雪的照片带在身上,照片里的小雪穿着暗紫色和服,笑得眉眼弯弯,袖口的紫藤花格外鲜艳。
林夕把陈默的话录下来,带回大阪的民宿。月圆夜,他把和服挂在衣柜里,播放着陈默的录音:“小雪,对不起,我错了,你一点都不丑,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歌声突然响起,小雪的身影从和服里钻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把短刀,可这次,她没有划自己的脸,只是盯着录音设备,眼泪掉下来,是透明的,不再是血。“我知道了……”小雪的声音软下来,短刀慢慢消失,“我等了三十年,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袖口的紫藤花慢慢褪去颜色,变成了白色,像雪。“谢谢你,林夕。”小雪最后看了眼和服,身影彻底消失在空气里,只留下一阵淡淡的紫藤花香,慢慢散在屋里。
第二天,林夕发现和服上的血迹和紫藤花图案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件普通的暗紫色和服。他把和服送给了千代,千代把它埋在小雪的墓前,还在旁边种了棵紫藤花树。
可林夕离开大阪那天,路过老城区的小巷,看见一个穿暗紫色和服的女人站在紫藤花树下,长发飘飘,脸上没有白粉,也没有伤口,正对着他笑。他走过去,女人慢慢消失,只留下一朵紫藤花,落在他的手心,花瓣上还沾着点露水,像眼泪。
后来,林夕每次看到紫藤花,都会想起那件染血的和服,想起小雪三十年的等待。他知道,小雪终于放下了执念,去了该去的地方,而那件和服,和她的故事,会永远留在大阪的老巷里,等着每个愿意倾听的人。
林夕离开大阪的前一夜,民宿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月光顺着门缝溜进来,落在榻榻米上,凝成一道细长的银线——小雪的身影就站在银线里,她的和服不再是暗紫色,而是泛着淡淡的紫藤花色,袖口绣着完整的紫藤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般的光。
“我要去一个地方,想请你陪我。”小雪的声音不再冰冷,像浸了温水的丝线。林夕披上外套,跟着她走出民宿。老城区的小巷静得能听见虫鸣,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一幅淡墨画。
小雪领着林夕走到巷尾的一座旧宅前,宅门虚掩着,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雪居”两个字。“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小雪推开门,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只有角落的紫藤花架还立着,架子上没有花,只有几根干枯的藤蔓,像老人的手指。
她走到紫藤花架下,蹲下来,指尖轻轻划过地面:“当年他就是在这里跟我说,会娶我,还说要在架子上种满紫藤花,等花开了,就用紫藤花当我的头花。”小雪的声音带着哽咽,地面突然微微震动,干枯的藤蔓慢慢抽出新芽,在月光下迅速生长,很快就爬满了花架,开出了淡紫色的紫藤花,花香弥漫在院子里,甜得发腻。
“他说的话,我都记得。”小雪伸手摘下一朵紫藤花,插在发间,“可他没来,花也没开,我只能自己穿着和服,在这里等。”就在这时,巷口传来脚步声,是千代,她手里拿着个木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小雪!我在旧宅的壁橱里找到这个!”
木盒里装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锦盒,里面是支银质发簪,簪头刻着紫藤花,还缠着几缕乌黑的长发——是小雪当年的头发,发梢还沾着点干枯的紫藤花瓣。“这是陈默当年偷偷留下的,”千代擦了擦眼泪,“他离开大阪前,把发簪放在这里,说等他回来,就用这支簪子娶你。”
小雪拿起发簪,眼泪掉在簪身上,瞬间化作颗颗珍珠,落在紫藤花架下。新芽长得更快了,很快就结出了小小的紫藤花籽,籽落在地上,竟长出了新的紫藤花苗。“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小雪的声音软下来,“我等了三十年,不是想恨他,只是想告诉他,我没怪他,我只是……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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