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怨缠骨笛(2/2)

林夕攥着纸条,指节泛白。他想起母亲墓碑后的布包,想起佐藤雪空洞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他不敢赌,只能再次踏上前往血樱町的路。

列车在清晨抵达血樱町,小镇比上次更显荒凉。主街上的店铺全关着门,只有一家老旧的杂货店开着,门口挂着褪色的“木村屋”木牌。林夕走进去,店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用布擦拭着一支青铜铃铛,铃铛上刻着扭曲的符号,和骨笛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想买点什么?”老太太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找一支骨笛。”林夕开门见山。

老太太突然停下动作,缓缓抬头——她的左眼是浑浊的白色,右眼却亮得吓人,瞳孔里映着樱花树的影子。“你说的是‘引魂笛’吧?”她冷笑一声,指了指杂货店后院,“昨天有个穿黑外套的男人,把它埋在后院的樱花树下了。他说,会有人来拿,拿的人,要拿自己的‘执念’换。”

林夕冲进后院,那里果然种着一棵小樱花树,树下的泥土还是新翻的。他蹲下身,徒手挖了起来,指尖很快被石子磨破,鲜血渗进泥土里。挖了没多久,他的手指碰到了坚硬的东西——是那个熟悉的木盒,打开后,泛黑的骨笛静静躺在里面,笛身上的裂痕里,似乎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就在他拿起骨笛的瞬间,身后传来老太太的声音:“三十年前,佐藤雪的弟弟佐藤明,就是在这里被议员的人杀的。他临死前,手里攥着的,就是这支骨笛的半成品。”林夕回头,只见老太太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穿着校服,手里捧着一块骨头,笑容灿烂——那少年的眉眼,竟和他有几分相似。

“你是谁?”林夕追问。

“我是木村明子,佐藤明的未婚妻。”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哽咽,“当年我躲在杂货店,亲眼看到他们把明子拖进后院,用他的骨头做骨笛。他们说,用‘纯善之人’的骨头做的笛,能引所有怨魂,替他们做事。”

话音刚落,后院的樱花树突然剧烈摇晃,花瓣簌簌落下,在空中凝成一张张扭曲的脸——有佐藤雪的,有雅子的,还有圣心医院里那些实验受害者的。它们朝着林夕扑来,指甲泛着青黑色,嘴里嘶吼着:“还我骨头!还我命!”

林夕握紧骨笛,转身想跑,却发现双脚被树根缠住,泥土里伸出无数只惨白的手,拽着他的脚踝往下拉。他低头,看到泥土里露出半截头骨,眼窝空洞,正是照片里佐藤明的模样。

“你和明子有血缘关系。”木村明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母亲当年帮议员处理佐藤雪的事,其实是为了保护你——你是佐藤明的私生子,议员早就知道,他一直想杀你,用你的骨头补全骨笛。”

林夕浑身一震,母亲临终前的话、墓碑后的纸条、佐藤雪的怨念……所有碎片瞬间拼凑在一起。他看着眼前的怨魂,突然举起骨笛,凑到嘴边吹响。笛声低沉而悲凉,像无数人的哀嚎,那些扑来的怨魂突然停下动作,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渐渐变得透明。

“别吹了!”木村明子突然尖叫,“骨笛会吸你的魂!”

林夕没有停。他想起圣心医院里美穗的绝望,想起血樱町下十几具尸体的冤屈,想起母亲隐忍的愧疚。笛声越来越响,他的眼前开始发黑,身体渐渐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要被笛声吸走。

就在这时,樱花树下的泥土突然炸开,佐藤明的头骨从土里飞出,落在林夕面前。头骨的眼窝里,渗出两行暗红的血泪,在空中凝成一行字:“停手,我不想你走我的路。”

林夕的手指一顿,笛声戛然而止。那些怨魂渐渐消散,树根和泥土里的手也缩回地下。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骨笛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木村明子脚边。

“明子原谅你了。”木村明子捡起骨笛,泪水滴在笛身上,“他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她将骨笛放在佐藤明的头骨旁,“现在,物归原主了。”

樱花树渐渐停止摇晃,花瓣落在骨笛和头骨上,像一层温柔的被子。林夕站起身,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感到一阵释然——所有的怨念,似乎都在这一刻消散了。

他离开杂货店时,木村明子递给他一个布包:“这里面是明子的日记,你拿着吧。记住,怨魂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贪心和恶念。”

林夕回到东京,打开日记。里面记录着佐藤明发现议员和医生的阴谋,记录着他想带着木村明子逃跑,记录着他被抓住时的绝望。最后一页,是用鲜血写的:“若有来生,愿世间无恶,樱花只开给善人看。”

他将日记和母亲的纸条放在一起,刚想起身,却发现书桌上多了一支骨笛——和之前的一模一样,笛身上刻着新的符号,是他的名字。

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林夕走到窗边,看到那个穿黑外套的男人正站在楼下,朝他挥手。男人的脸上,戴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具,手里把玩着另一支骨笛。

远处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可林夕知道,这场关于骨笛的轮回,还没有结束。他握紧书桌上的骨笛,眼神坚定——下一次,他要亲手终结这所有的恶,让那些冤魂,真正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