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皮相供养（2/2）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号子声。

人群默默分开一条道。

四个壮实的后生，赤着上身，肌肉虬结，抬着那尊黑佛，一步一步，沉重地走了过来。

黑佛被放在了空地的中央，正对着我们。

离得这么近，那佛像脸上的诡异笑容愈发清晰逼人，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股子阴寒的气息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冻僵我的四肢百骸。

火光在它漆黑的体表跳跃，却照不亮丝毫，反而像是被它吸了进去。

“晚丫头，”三爷不再看我，目光转向我身后的林晚，声音变得异常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诡异力量，“过来……到我佛跟前来……佛等着你呢……”

“不！晚晚别过去！”我尖叫着，反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

可林晚却突然停止了颤抖。

她一点点地，掰开了我攥得发白的手指。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根本不像那个柔弱胆小的妹妹。

我惊恐地转头看她。

林晚的脸上，不知何时，也浮现出了那种和村民一样的、死水般的麻木和平静。不，甚至更糟——她的眼睛里，没有光了，只剩下两潭深不见底的黑。

“晚晚？你怎么了？晚晚！”我徒劳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像是根本没听见，目光直勾勾地越过我，投向那尊黑佛。

然后，她迈开了步子。

一步，两步。

走向那尊漆黑诡异的佛像。

“回来！林晚！你回来！”我扑上去想拉住她，却被两个村民面无表情地架住了胳膊，动弹不得。我只能嘶声哭喊。

林晚走到了黑佛面前。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我。

寂静笼罩了所有人，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忽然，她慢慢地，慢慢地转过了头。

火光映亮了她的侧脸。

她的嘴角，正以一种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极其夸张的弧度，向两边咧开。

一直咧到了耳根下方。

形成一个和那黑佛一模一样的、诡异到极点的笑容。

她看着我，用那种非人的笑容，发出了声音。那声音像是她的，又混合了一种极其沙哑、摩擦般的非人质感，一个字一个字，敲碎这死寂的夜：

“姐姐，”

“佛说……”

“祂很喜欢我的皮。”

我的惨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一种窒息的咯咯声。

在我眼前，林晚——或者那顶着林晚皮囊的东西——抬起手，手指摸索到自己咧开的嘴角，然后，猛地向两边一撕！

“刺啦——！”

一种布帛混合着皮肉被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她的皮，从那张笑着的脸开始，沿着脖颈、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完整地、迅速地剥落下来！

没有鲜血淋漓。

皮囊之下，不是血肉，是更深邃的、蠕动的漆黑。

那具完整的、还在微微抽搐的人皮，被她——或者说被它——拎在手里，像拎着一件刚脱下的衣裳。

然后，她恭恭敬敬地，将那件还带着体温的、软塌塌的人皮，披在了那尊漆黑佛像的身上。

人皮一接触到佛身，立刻像是活了过来，迅速收紧、贴合，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了佛像。那张林晚的脸皮，正好覆在佛像的脸上，嘴角那非人的笑容完美重叠，一双空洞的眼睛，透过人皮的眼眶，直勾勾地看向我。

披着人皮的佛像，嘴角的笑容仿佛又扩大了。

“嗬……嗬……”我喉咙里只能发出这种破碎的声音，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最后坠入无边黑暗前，我只看到，全村人举着火把，面对着那尊披着我妹妹人皮的黑色邪佛，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脸上，带着那种满足的、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