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咒偶噬亲(1/2)

林夕把最后一沓纸钱扔进火盆,窜起的火苗舔舐着夜幕,映得她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今天是奶奶的“头七”,村里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她这个离婚搬回娘家的孙女,还是被派来守这最后一夜。坟堆孤零零立在老宅后山,四周是齐腰深的荒草,风一过,哗哗响得像无数人窃窃私语。

火盆里的火焰猛地扭曲了一下,颜色变得有些发青。林夕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连日的疲惫导致的错觉。就在这时,她看见火光映照的土堆旁,有个东西。

不是石头,也不是树枝。那东西泛着一种暗淡的、类似骨质的白光。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用烧剩的柴棍拨弄了一下。是个布偶。做工粗糙,像是小孩子随便缝的,没有头发,五官只用黑线歪歪扭扭绣出两个叉代表眼睛,一个向下弯的弧线代表嘴,像是在哭。人偶的胸口,鼓鼓囊囊的,似乎塞了东西。更让她心里发毛的是,人偶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细细的、鲜红的丝线,打了个死结。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谁会把这种东西丢在坟边?她下意识想把它踢开,但鬼使神差地,又蹲下身,捡了起来。人偶入手冰凉,带着一股土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味,像是放久了的糕点。

她捏了捏人偶鼓胀的胸口,里面似乎是些棉絮和硬物。正当她准备扯掉那根刺眼的红绳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别动那东西!”

林夕吓得差点叫出声,猛回头,看见隔壁村的张神婆拄着拐杖,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张神婆年纪很大了,满脸褶子堆叠,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此刻正死死盯着她手里的人偶,脸色难看至极。

“婆……婆婆,您怎么来了?”

“我闻到味儿了。”张神婆用拐杖指了指那人偶,“晦气!快扔了!”

“这……这是什么?”

“‘咒偶’!”张神婆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动什么,“用坟头土和了至亲的血肉头发塞进去,再绑上冤死人的红绳……这是要人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的毒咒!谁这么恨你们家?”

林夕手一抖,人偶差点脱手。至亲的血肉头发?奶奶刚下葬……她不敢想下去。

“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张神婆冷笑一声,“找到下咒的人,毁了偶身,把里面的秽物烧干净。不然……”她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扫过林夕额角的伤(那是前天被醉酒的父亲推搡撞的),又看看她疲惫憔悴的脸,“咒偶认主,它会先缠上碰过它的人。轻则灾病缠身,重则家破人亡。你最近,就没觉得哪儿不对劲?”

林夕的心猛地一沉。不对劲?离婚后搬回这个压抑的娘家,父亲整日酗酒打骂,母亲懦弱不敢言,弟弟游手好闲……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她想起昨晚开始就隐隐作痛的额头伤口,想起刚才那青色的火苗……

她攥紧了手里那个冰冷的人偶。

林夕没听张神婆的话扔掉咒偶。她把它藏在了自己房间的旧衣柜深处。一种混合着恐惧、愤怒和一丝扭曲好奇的心理攫住了她。她想知道,是谁下了这么毒的咒?是针对奶奶,还是针对他们全家?甚至……是不是也包括了她这个刚回来的“外人”?

藏好咒偶的当晚,怪事就开始了。

先是她额角的伤口,原本快结痂了,突然开始渗出黄水,边缘红肿发烫,疼得钻心。接着是做梦。不再是奶奶下葬的场景,而是那个咒偶。在梦里,咒偶变得和人一样大,就站在她床边,用那双黑线绣成的眼睛“看”着她,嘴角向下弯的弧度透着说不出的恶毒。它伸出用布缝成的手,一遍遍指向她的额头。

第二天早上醒来,林夕头痛欲裂,照镜子时,她惊恐地发现,额头伤口周围的皮肤下,隐隐透出几条细小的、紫黑色的脉络,像蛛网一样蔓延开一小片。

她想起张神婆说的“咒偶认主”。这东西,真的缠上她了!

恐惧之下,她偷偷去找了张神婆。张神婆看着她额头的异状,叹了口气,把她拉进昏暗的里屋,屋里弥漫着草药和香火的味道。

“咒已入骨,光躲没用了。”张神婆翻找着一个木匣子,“得用狠法子逼它出来。”

她递给林夕一包用黄纸包着的东西,里面是些粗糙的黑色粉末,闻着刺鼻。“锅底灰,要百年老灶台底下刮的,至阳破秽。混上你的中指血——记住,只要中指血,心火最旺。再找七颗生锈的铁钉,要见过血的(最好是从旧棺材板上起下来的),泡在无根水(雨水)里三天。”

“然后呢?”林夕捏着那包锅底灰,感觉像捏着一块冰。

“然后?然后在你房间门口、窗台、床头,各钉上一颗泡过水的铁钉,钉的时候心里默念你的名字,叫你的魂儿稳住。剩下的锅底灰混血,调成糊,敷在你额头的伤口上。会疼,忍着。这能暂时封住咒力,让它不敢轻易往外钻。”

“那……怎么彻底解决?”

“找到下咒的人,或者……”张神婆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或者,让这咒怨找到别的‘主’。”

林夕没完全明白“别的‘主’”是什么意思,但此刻她只想先缓解额头上那要命的疼痛和诡异的蛛网纹。她依言照做。刮中指血时疼得她直冒冷汗,将混着血的锅底灰糊敷上额头时,更是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仿佛皮肉都被腐蚀了。她强忍着钉好铁钉,整个人几乎虚脱。

说也奇怪,做完这一切,额头的疼痛果然减轻了,那紫黑色的蛛网纹也似乎淡了一些。但她能感觉到,皮肤下那种阴冷的、蠢蠢欲动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只是被暂时压制了。

暂时压制了咒偶的影响,林夕开始暗中调查。这个家,每个人似乎都有嫌疑。

父亲林建国,嗜酒如命,奶奶生前曾多次因他赌博欠债与他激烈争吵,甚至威胁要收回他住的这栋老宅的产权。奶奶去世那天,只有他陪在身边,说是突发心脏病。但林夕记得,奶奶虽然年纪大,心脏一直没什么大毛病。

母亲王美娟,性格懦弱,逆来顺受。但林夕偶然发现,母亲偷偷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照片背后写着模糊的日期,似乎是很多年前。奶奶对母亲一直很刻薄,婆媳关系紧张多年。

弟弟林强,游手好闲,欠了一屁股网贷。奶奶的遗产(虽然不多)是他最惦记的。他曾不止一次酒后嚷嚷奶奶偏心,没给他这个长孙留点像样的东西。

还有姑姑林秀英,嫁到邻村,奶奶葬礼上哭得昏天黑地,但林夕瞥见她偷偷检查奶奶的旧首饰盒,眼神贪婪。

似乎每个人,都有希望奶奶死,或者对这个家充满怨恨的理由。那咒偶,会是他们中谁放的呢?目的又是什么?

一天深夜,林夕被一阵极轻微的响动惊醒。像是有人在撬什么东西。她屏住呼吸,悄悄下床,透过门缝往外看。月光下,她看见弟弟林强鬼鬼祟祟地溜进奶奶生前住的那个房间(现在空着),过了一会儿又出来,手里似乎攥着个什么东西,匆匆回了自己屋。

第二天,林夕找了个借口进弟弟房间,果然在他枕头下发现了一个小巧的金戒指,是奶奶生前常戴的。她质问林强,林强先是抵赖,被她逼问得急了,竟恼羞成怒:“死老太婆的东西!我拿点怎么了?她活着的时候抠抠搜搜,死了还不让人拿?”

“奶奶怎么死的?”林夕盯着他,突然问。

林强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恶声恶气地说:“心脏病!还能怎么死?你问这么多干嘛?滚出去!”他用力把林夕推出房门。

林夕的心更冷了。弟弟的反应很不正常。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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