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朽木之婴(2/2)
最令她战栗的是丈夫的转变。这个曾经温文尔雅的男人,在森林的诱惑下逐渐变成怪物。他虔诚地相信献祭妻儿能换取力量,甚至在搏斗时喃喃说着森林需要新鲜血液。当林夕被迫用燧石结束他的生命时,飞溅的血液竟在空气中组成新的诅咒符文。
逃出森林后的第七天,林夕在斯德哥尔摩的医院醒来。医生说她被猎人在公路边发现,当时浑身是血地抱着一段焦黑的树根。警方始终找不到车祸现场,丈夫的失踪成为悬案。
但诅咒如影随形。她开始注意到身体的异变:伤口愈合处长出树皮状组织,对阳光产生恐惧,嗅觉却变得异常敏锐——能闻到医院地底三米处尸体的腐臭。更可怕的是,她时常听见婴儿哭声,循声望去只能看见窗外摇曳的树影。
出院后她租住在郊区公寓,试图回归正常生活。但每个午夜梦回,枕边总会出现细小的树芽,厨房水龙头流出的水带着土腥味。她疯狂查阅资料,在古籍馆找到17世纪教廷记录:格拉森林的恶魔会选中悲伤的母亲,用她们未出世孩子的怨念作为食粮...
第十个夜晚,变故终于发生。林夕照镜子时发现腹部在蠕动,皮肤下凸起树枝状的脉络。她惊恐地用剪刀划开表皮,没有流血,只有黑色汁液渗出。伤口深处,她看见两个已成形的胎儿被树根缠绕,其中一个突然睁开发白的眼睛。
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们?
她尖叫着缝合伤口,用绷带层层包裹。但树根的生长无法阻挡,它们穿过绷带,开出更多黑花。最后她放弃了,任由肢体木质化,在意识彻底消散前,她给童年照顾自己的修道院写了封信,附上一朵压干的黑花。
修女玛利亚收到信时正值暴风雪夜。她颤抖着读完全文,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被父母送来的孤女——林夕的生母也曾从瑞典寄来类似的绝笔信。档案室里,两封信的笔迹惊人相似,连黑花都来自同一棵怪树。
更深层的调查揭开毛骨悚然的真相:格拉森林的诅咒是个永恒轮回。每个被选中的母亲都会在痛苦中孕育新的朽木之婴,而林夕的家族谱系显示,她的外祖母在1944年同样失踪于瑞典北部。
暴风雪停歇时,玛利亚修女带着圣水前往格拉森林。她在三棵枯枞树下挖出个铁盒,里面装着五代女性的遗书,最早可追溯到1863年。每封信的结尾都写着相同句子:它需要新的母体,循环不会停止。
当修女准备离开时,森林深处传来熟悉的婴儿啼哭。她转身看见树影间站着个怀抱婴儿的身影,那分明是年轻时的林夕。身影微笑着举起婴儿,孩子的眼睛是纯粹的黑色——就像朽木之婴的瞳孔。
玛利亚修女突然明白,林夕从未真正离开这片森林。她已成为诅咒的一部分,等待着下个悲伤母亲的到来,就像百年来她的女性先祖们那样。循环的齿轮再次转动,而新的牺牲品,或许正在某家医院做着产检。
十年后的斯德哥尔摩,基因学教授艾琳在分析古老胎儿标本时发现异常基因序列。标本来自格拉森林地区,dna中混入了植物遗传物质。当她深夜在实验室加班时,总听见婴儿哭声从标本库传来。
某天清晨,保安发现艾琳昏迷在基因测序仪前。屏幕显示着惊人的结果:林夕家族的女性基因中,都存在一段与枞树完全相同的染色体。更诡异的是,最新比对显示,这段基因正出现在艾琳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她昨天刚确认怀孕。
窗外,三棵枯枞树的影子在曙光中微微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