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破而后立,真我之道(1/2)

淮安府,悦来客栈。

喜来乐病危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城中蔓延,带来的不仅是惋惜与质疑,更引动了潜藏的魑魅魍魉。一些曾被喜来乐拒绝的权贵暗中窃喜,认为这碍眼的“布衣神医”终于要倒了;武定侯府安插在淮安的眼线更是蠢蠢欲动,散布着“天谴论”、“邪术反噬”的谣言,企图彻底摧毁喜来乐和牛痘的声誉。

客栈房间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喜来乐躺在榻上,面色灰败,气息时断时续,周身气机混乱不堪,时而燥热如焚,时而冰寒刺骨,眉心紧锁,仿佛在与无形的恶魔搏斗。阿福守在床边,眼睛红肿,不断地用湿毛巾擦拭喜来乐额头的虚汗。王凌云如同一尊石雕,守在门口,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任何可能靠近的动静,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几位被重金请来的淮安名医再次会诊后,依旧是摇头叹息,留下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非药石所能及也”,便束手告辞。绝望的气氛笼罩着房间。

就在这山穷水尽之际,客栈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以及一声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的高呼:“师父!师父!弟子来了!”

房门被猛地推开,风尘仆仆、满脸焦灼的赵振邦冲了进来!他接到消息后,几乎是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从京城一路狂奔至淮安!

“振邦师兄!”阿福如同见到了救星,眼泪再次涌出。

赵振邦来不及多说,一个箭步冲到榻前,看到喜来乐那副模样,心头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圈瞬间红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阿福,别慌!把师父发病前后的情形,详细说与我听!王兄,劳烦守住内外,任何人不得打扰!”

他继承了喜来乐临危不乱的作风,迅速接管了局面。阿福哽咽着将喜来乐近日劳累、忧思、以及诊治那位郁证富商后突然发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赵振邦仔细听着,眉头紧锁。他搭上喜来乐的腕脉,那混乱到极致的脉象让他心头一沉,但同时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与之前那些郎中描述的纯粹混乱不同,在这片混沌之中,他似乎能隐约感觉到几种不同性质的能量在冲突:一股是灼热躁动的“邪火”(心魔所化),一股是冰寒沉坠的“阴浊”(耗竭与恐惧所生),还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坚韧不屈的“生机”(喜来乐自身的本元),在两者的夹缝中艰难维系。

这不是单纯的虚证或实证,而是虚实夹杂,寒热交错,神气离乱的极致复杂状态!寻常补益或攻伐之药,的确如同抱薪救火,只会加重混乱。

赵振邦闭上眼睛,脑海中飞速掠过《伤寒论》、《金匮要略》以及喜来乐平日教导的种种精义。他想起喜来乐曾言,治复杂之病,如同治国,需明“君臣佐使”,分清主次,协同用力。

“师父此症,心魔为‘君’,耗竭为‘臣’,气机逆乱为‘佐使’。”赵振邦喃喃自语,“攻伐心魔,则恐伤本元;单纯补益,则资敌助寇。需得一法,既能安镇心神,涤荡邪祟,又能扶助正气,梳理气机……而且,必须温和,不能引起师父自身气机的剧烈排斥……”

他想到了《伤寒论》中的几个经方,如治疗“伤寒脉结代,心动悸”的炙甘草汤,治疗“烦躁惊狂”的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汤,但又觉得都差了点什么,不足以应对如此复杂的局面。

就在他苦思冥想,几乎要绝望之际,目光无意中扫过喜来乐随身携带、此刻放在枕边的那个小木盒——里面装着珍贵的牛痘痂皮。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牛痘!以毒攻毒!以微毒引动免疫,抵御大毒!

那么,师父这心魔道伤,是否也可借鉴此理?不以蛮力镇压,而是以某种“引子”,引导其自身混乱的气机与意志,找到宣泄和平衡的出口?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离经叛道!但赵振邦想起了喜来乐平日教导的“医者不可泥古”、“法无定法”的精神,眼神骤然变得坚定!

他不再犹豫,对阿福道:“取纸笔来!另外,将我带来的那包药材拿来,里面有我离京时特意去求购的‘辰砂’、‘琥珀’和‘野生老山参’!”

他迅速开出一方,此方融合了经方思路与他的大胆构想:

君药:辰砂(极小量,镇心安神,涤除烦邪为引)、琥珀(宁心安神,化瘀通络)。

臣药:野生老山参(微量,大补元气,固脱生津,稳住根本)。

佐药:煅龙骨、煅牡蛎(重镇潜阳,收敛浮越之神气)、黄连(清心火)、桂枝(少量,温通心阳,反佐以防过于寒凉冰伏)。

使药:炙甘草、小麦、大枣(取自甘麦大枣汤之意,养心安神,和中缓急)。

此方看似杂乱,实则暗合“君臣佐使”之妙。以微量辰砂、琥珀为“奇兵”,引动心神,涤荡邪祟;以老山参护住本源;以龙牡镇潜,黄连清火,桂枝反佐,梳理寒热;再以甘麦大枣温和调养。其核心思路,并非强行镇压,而是引导与梳理,为喜来乐自身那缕不屈的生机创造反击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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