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囹圄传道,薪尽火传(1/2)

北上的囚车,碾过官道的尘土,穿过繁华的城镇,也行经荒凉的野径。枷锁的冰冷与颠簸的劳顿,于常人而言是肉体的折磨与尊严的践踏,但对已臻“无我”之境的喜来乐而言,却如同拂过山石的清风,未能在他心湖激起半分涟漪。

他端坐于囚车之中,双目微阖,神情恬淡。外界押解官差的呵斥、沿途百姓好奇或同情的目光、甚至那高悬于顶的炎炎烈日与深夜刺骨的寒风,都仿佛成了他感悟天地、砥砺道心的资粮。他的意识,早已超脱了这具被禁锢的躯壳,与周遭万物同呼吸,共流转。

押解的锦衣卫起初还试图以威吓、以怠慢来挫其锐气,但见其始终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无喜无悲,无惧无怒,久而久之,这些见惯了生死、心硬如铁的汉子,心中竟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莫名的敬畏,不敢过于放肆。

抵达京师,喜来乐未被立即提审,而是被直接投入了刑部诏狱。这里阴森潮湿,暗无天日,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绝望的气息,乃是关押钦犯重囚之地,素有“鬼见愁”之称。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狭小的囚室内,只有一束微光从高处的气窗透入,照亮飞舞的尘埃。

喜来乐盘膝坐在铺着薄薄稻草的石板上,依旧平静。他并未因身陷囹圄而有丝毫沮丧,反而觉得此地清静,正是体悟大道、完成最终传承的绝佳之地。他深知,皇权可以囚禁他的身体,可以查封传习所,但真正的医道传承,在于心与心的交汇,在于精神的共鸣,无形无质,无远弗届。

他开始在狱中,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传道”。

他不再需要言语,不需要典籍,甚至不需要面对面的教授。他只是将自身那圆满无暇、与道合真的“医道意境”毫无保留地散发开来。这股意境,如同无声的波动,以他所在的囚室为中心,悄然扩散。

起初,影响的是同监的囚犯。这些人多是亡命之徒或政治犯,心性暴戾或绝望。但在喜来乐那平和、浩瀚的意境笼罩下,他们内心的躁动竟渐渐平息,绝望中仿佛看到了一丝微光,甚至有人开始反思自身的罪孽。狱卒们也隐隐觉得,这死气沉沉的诏狱,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生气”。

更玄妙的是,远在千里之外,那些曾深受喜来乐影响、或与他心神有过深刻连接的弟子们,如赵振邦、林婉儿、韩立、石头,乃至散落各地的传习所学子,以及在苏州被他折服的陈守拙等人,都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于静坐、行医或睡梦之中,心有所感。

他们仿佛听到了师父(先生)跨越千山万水的无声召唤,感受到了那股坚定、纯粹、充满无限生机的医道本源之力。许多困扰他们许久的医术难题,竟在这感应中豁然开朗;许多关于医道前路的迷茫,也在这瞬间变得清晰坚定。他们知道,师父无恙,医道永存!

赵振邦在隐匿处整理医案,笔锋陡然变得圆融贯通,以往对经方理解的滞涩处荡然无存。

林婉儿在为贫民诊病时,望诊之术精进神速,仿佛能直接“看”到病患气机流转的阻塞点。

韩立在制定新的医道传播策略时,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开阔,种种可行之法纷至沓来。

石头在深山采药,对药性的感悟提升到了与天地四时相合的全新层次。

陈守拙在保和堂内,面对一例疑难杂症,鬼使神差地用出了以往绝不敢想的“霸道”之药,却收到了奇效,他对着北方诏狱的方向,深深一拜。

这,便是喜来乐在狱中进行的“终极传承”!他不再传授具体的“术”,而是在传递医道之“神”,之“魂”!他将自身对医道的终极领悟,化作一颗颗无形的“道种”,跨越时空,精准地播撒在所有与之有缘、心向光明的医者心田。

与此同时,他也在“审视”着这帝国的核心。

通过那扇小小的气窗,他“听”到了狱卒们私下议论朝局,听到了隔壁囚犯绝望的呓语,更“感”应到了这座古老帝都上空,那盘踞不散的、属于皇权与旧势力的沉重暮气,以及那隐藏在繁华表象下的民生疾苦与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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