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影子会自己走路(1/2)

那天早上,猴子没碰那本日志。

他盯着“大嘴”两个字看了很久,手指在桌沿蜷了又松,最后只说了句:“它签了,就得认。”

我没敢问什么意思。

但我知道,从那一刻起,猴子不再只是怕了——他是认了,认这事逃不掉。

他转身去了库房,翻出一袋滑石粉,一声不吭地倒进盆里,拎回值班室。

天刚亮,他把整个屋子的地都撒了一遍,薄得像霜,连井口那条青石板缝都没放过。

然后关灯,拉闸,说今晚谁也别开灯。

“要是有东西走,它会留下痕迹。”他说。

我问他为什么是滑石粉。

他说:“影子踩过的地方,灰会陷下去。它现在还怕实的东西,不敢浮在上面。”

那一夜,我们三个——我、凡子、韩小川,轮流守着。

猴子靠墙坐着,眼一直睁着,像两口干井。

没人说话。

灯一整晚都没开。

天刚蒙,光从窗缝爬进来。

猴子第一个起身,蹲在地上看。

滑石粉上,清清楚楚两行脚印。

一行是他的,昨夜来回踱步留下的,鞋底纹都辨得出来。

另一行,赤足。

脚趾细小,脚弓窄,脚后跟微微内翻——是个孩子的脚印。

最瘆人的是,那串脚印不是随便走的。

它从日志桌开始,一步一步,全都踩在他昨天走过的影子上。

就像有人贴着他的影子在走,分毫不差。

井口那边,脚印停了。

再往前,粉被踩乱,像是蹲下过,又像是……跪过。

韩小川咽了口唾沫:“这玩意儿……会记路?”

凡子蹲下,用手机拍了段视频,放大看,忽然说:“你看它脚尖朝向。”

我们凑过去。

那串脚印的最后一对,脚尖不是朝井里,是朝值班室门内——正对着猴子睡觉的位置。

“它知道你在哪儿。”凡子低声说。

猴子没说话,只是把滑石粉全扫了,重新铺了一层。

这次加了点石灰,说是为了显影更清。

当天下午,凡子提了个主意:光。

“影子靠暗成形,只要有足够强的光,它就立不住。”他说得冷静,像在分析一场设备故障。

韩小川是工地的,认识电工,当晚就拉来四盏探照灯,装在走廊两端和屋顶,定时开启,每两小时一轮,光强照得人睁不开眼。

第一夜,平安。

地上没印,监控也没拍到异常。我们都松了口气,以为真压住了。

可第二夜,灯全灭了。

不是跳闸,也不是线路问题。

电表正常,开关完好,灯就是不亮。

监控回放显示,夜里两点十七分,四盏灯同时熄灭,持续三十七分钟,然后自动恢复。

我们去看地面。

滑石粉上,又是一串赤足印。

但这次不一样。

印痕比前一晚深,轮廓更实,而且……高。

我拿尺量了,从脚后跟到头顶投影位置,足足比猴子的影子高出半寸。

“它在长。”凡子说。

猴子盯着那印子,忽然笑了下:“它在学我。”

第三天,陈哑婆来了。

她是土凹村的老守墓人,一辈子和坟打交道,话不多,但手从不抖。

她背着个布包,进门没看我们,只低头看地。

她在门口蹲下,抓一把炭灰,混着点白粉——后来凡子说是小孩烧过的骨灰——开始画圈。

一圈套一圈,像蛛网,又像锁链。

中间嵌着几个歪扭的字,我不认识,但看着就沉。

“影缚阵。”她说,“今晚,谁也别出门。”

猴子点头,坐在阵内,像被圈住的猎物。

那夜,我们全在屋里守着。

凌晨一点多,井口方向传来窸窣声。

我贴着门缝看。

那赤足印又来了,停在阵外。

然后,它慢慢蹲下。

伸出手指,在炭灰上划。

一笔,一划,写得极慢,像在刻。

写完,它抬头,明明没脸,我却觉得它在看我们。

“你欠我一个名字。”它写的。

凡子立刻拍照。我们围过去看。

照片放大,“欠”字少了一撇——和日志本上“大嘴”签的“嘴”字一模一样,那个钩,那个错,分毫不差。

“是大嘴当年写错的习惯。”凡子声音发紧,“这字……不是随便写的。”

猴子盯着照片,忽然说:“它记得。”

“记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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