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谁在替我签字(1/2)

猴子打开日志的时候,手是稳的。至少看起来稳。

阳光从殡仪馆值班室的窗户斜切进来,照在那本泛黄的日志封面上。

符纸还贴得好好的,焦边没卷,朱砂字也没褪色。

凡子站他左边,我站在右边,韩小川靠门站着,手里攥着对讲机。

没人说话,空气像是冻住了。

猴子翻到签字页。

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停了。

“猴子”两个字还在。

可已经不是他写的那个“猴子”了。

他平时签字像狗刨——歪斜、潦草、连笔乱飞,最后一个“子”字总爱拖出个钩,像条尾巴甩出去。

可现在这俩字,工整、圆润、笔画均匀,连顿笔都透着股老派职工的规矩劲儿。

这不是他写的。

但更瘆人的是,它又确实像是从他手里出来的。

凡子第一个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拍下那页,又调出昨天交接时系统自动扫描存档的电子版。

两幅图并排一比,软件立刻跳出结果:笔迹来源同一人,匹配度97.3%。

“不可能。”猴子声音哑得不像话,“我昨晚根本没碰这本子。”

凡子没回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压力分布图和连笔轨迹分析。

几秒后,他眉头皱成个“川”字。

“你看这儿。”他指着屏幕,“‘猴’字第二笔的起笔角度,还有‘子’字收尾的回锋——这习惯不是你的。这是大嘴的写法。”

我们全愣住了。

大嘴死了三个月了。

死在太平间后巷,脸朝下趴着,后脑勺裂开一道缝,像是被人用钝器从背后敲碎的。

那天晚班记录里,最后一行字是他签的“大嘴”,可监控没拍到他进出。

王师傅临死前说过一句:“有些名字签多了,就会自己长出来。”

现在,猴子的签名底下,长出了大嘴的影子。

凡子当机立断,在签字栏下方涂了一层隐形墨水感应膜——殡仪馆处理遗书真伪用的老办法,肉眼看不出,但只要有笔尖接触,就会触发警报,同时记录轨迹。

他把警报连到手机,监控镜头也对准了桌面。

“今晚谁也不准睡。”他说,“它要是敢来,我们就看看到底是谁在签字。”

夜里十一点,一切正常。

十二点,静得能听见走廊尽头水管滴水的声音。

子时三刻,手机突然炸响。

警报声刺破寂静。

我和凡子冲进值班室时,监控画面正实时回放——过去三分钟,桌面空无一人,日志摊开着,感应层却清晰显示出一道笔迹生成轨迹:自上而下,横撇竖钩,写下“大嘴”二字。

位置,正压在猴子昨日签名的正下方。

像是一层皮被掀开,底下露出另一个名字。

韩小川是半夜两点巡查时撞见猴子的。

他说他听见厕所传来刮擦声,像指甲在磨瓷砖。

推开门,看见猴子蹲在洗手池前,左手死死压着右手虎口,右手握着一片生锈的刀片,正在一下一下地刮皮。

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在洗手池底积了一小滩。

“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猴子嘴里反复念叨,眼神发直,瞳孔缩成针尖,“我根本没签字……它用了我的手……”

韩小川抢下刀片,掰开他手掌——那块被反复刮过的皮肤已经结痂,可就在痂皮底下,浮现出极淡的一道痕迹,像是渗在肉里的墨,弯钩收尾,分明是个“大”字的轮廓。

我们谁都没敢碰他。

凡子带他去医务室消毒,用碘伏擦了伤口,可那字迹没消失,反而随着体温升高,颜色略深了一点。

天亮前,猴子坐在铁柜前,一动不动。

日志锁在里面,符纸贴着,可他知道,那东西不怕锁,也不怕符。

它认名字。

它要的是身份。

我看着他坐在那儿,忽然想起李小满最后一次出现的样子——那个亡童站在太平间门口,穿着湿透的校服,脸上全是泥水,嘴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只是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猴子。

那时候我们不懂。

现在我想起来了。

他不是在指猴子。

他在指猴子签下的那个名字。

下午三点,陈哑婆来了。

她没走正门,是从后山翻墙进来的,背着个破布包,裤脚沾着露水和枯草。

她一句话没说,径直走向院角那口废弃的老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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