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靶场上的阎王帖(1/2)

李云龙的狂笑声在窑洞里回荡,震得顶上的尘土簌簌直落。他抱着那支加装了瞄准镜的三八大盖,翻来覆去地看,一会儿把脸贴在冰冷的镜筒上,一会儿又把枪托抵在肩膀上,对着洞口的夜空比划,嘴里发出“砰砰”的配音,活像个刚拿到新玩具就舍不得撒手的孩子。

孔捷凑在一旁,眼珠子都快黏在那支枪上了。他伸出手,想摸一下,又怕被李云龙给咬了,只能搓着手,喉结上下滚动,嘴里不停地念叨:“宝贝,真是个宝贝疙瘩……”

赵刚站在人群外围,他没有凑上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内心远比表情要汹涌得多。流水线、标准化、工装夹具……这些只在他读过的西方工业书籍里才存在的概念,竟然被何雨柱用最原始的方式,在这个山沟沟里变成了现实。这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他感觉自己学的那些知识,在眼前这活生生的奇迹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柱子!走!咱出去试试!”李云龙玩够了,一把抓住何雨柱的胳膊,眼睛里闪着狼一样的绿光,“八百米!老子就要试试八百米外,能不能打中鬼子的天灵盖!”

“团长,这枪不是给你一个人用的。”何雨柱的声音不大,却让狂热的李云龙冷静了下来,“得让战士们自己试试,他们才是用这枪杀敌的人。”

说着,他目光扫向那几个参与组装的兵,最后落在一个满脸紧张和兴奋的战士身上。那是孔捷手下的兵,练穿针引线最刻苦的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

那战士被点到名,猛地挺直了腰杆,激动得脸都红了:“报告何师傅!俺叫王根生!”

“好,王根生,你来。”何雨柱把枪从李云龙怀里“抢”了过来,递到王根生手里。

王根生捧着枪,手都在抖。他感觉自己接过的不是一支枪,是全团人的希望。

孔捷在一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比自己上阵还紧张,攥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一行人来到窑洞外的靶场上。夜深如水,月光洒在山坡上,勾勒出一片银白。

“靶子呢?给老子立个像样点的靶子!”李云龙扯着嗓子喊。

“团长,晚上视线不好,一百米的胸环靶都看不清……”一个警卫员小声说。

“屁话!”李云龙一瞪眼,“有这神仙镜,还怕看不清?给老子把靶子设在八百米外!”

他抬手一指远处一座光秃秃的山头,那山头在夜色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看见那山坡没?白天在那儿有个稻草人,是附近老乡吓唬野猪的。去,把那稻草人给老子扶起来,再给他戴顶帽子!”

“团长,那也太远了……”

“执行命令!”

两个战士扛着一顶破草帽,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过去。过了足足一刻钟,才用手电筒在远处晃了晃,表示准备好了。

警卫连长举着旅长特批的炮队镜,看了半天,才艰难地找到那个小得像蚂蚁一样的稻草人。“报告团长……直线距离,用炮队镜估算,只多不少,差不多有八百五十米!风还有点大。”

整个靶场一片死寂。

八百五十米,夜间,还有风。别说用三八大盖,就是用正经的德国狙击枪,也得是顶尖高手才敢尝试。现在,却要让一个只练了几天穿针引线的普通士兵来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王根生身上。那年轻的战士,脸已经白了,嘴唇发干,握着枪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怕了?”何雨柱走到他身边,平静地问。

“俺……俺怕打不好,丢了何师傅和孔主任的脸。”王根生声音发颤。

“忘掉距离,忘掉风,也忘掉这支枪。”何雨柱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王根生狂跳的心慢慢平复下来,“你眼前没有八百米,只有针和线。你的心,就是准星。什么时候,心和手里的针连成一线了,再出手。”

赵刚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他无法理解。这完全是唯心主义,是玄学。射击是一门严谨的科学,需要计算弹道,修正风偏,考虑地球自转偏向力。心怎么可能成为准星?穿针引线和远程狙击,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王根生趴在地上,学着何雨柱教的姿势,将眼睛凑到瞄准镜上。

一瞬间,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在他眼前。

远处的山坡被猛地拉近,稻草人的轮廓清晰可见,头顶那顶破草帽上的草秆,似乎都在随风摆动。他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手又开始抖了。十字线在稻草人周围疯狂晃动,根本无法锁定。

他想起了何师傅的话,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李云龙不耐烦的踱步声,是战友们紧张的呼吸声,是山谷里的风声。

他努力把这些声音全部摒除,脑子里只想着那根细细的针,和那根更细的线。一遍,两遍,十遍……在脑海里,他蒙着眼睛,一次又一次地将线穿过针眼。

周围的嘈杂渐渐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慢慢地,他的心跳平稳了,呼吸也变得悠长。那股因为紧张而颤抖的劲儿,从指尖消失了。

他再次睁开眼。

瞄准镜里的世界,稳定得像一块磐石。那顶破草帽,就静静地待在十字线的正中央。

他感觉不到风,也感觉不到枪的后坐力。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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