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胜利的代价(1/2)

联军溃败的第七日,万山城的炊烟终于重新升起,却没了往日的烟火气——烟柱稀薄,混着清晨的雾气,像城内外飘着的白幡,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县衙前的空地上,吴文才拿着一张写满数字的麻纸,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念给围拢的军民听:“战前总人口一万九千三百二十七,战后清点,剩一万一千八百四十六;战兵四千二百,活下来的两千四百一十三;城内房屋七百二十三间,烧毁、坍塌两百四十六间……”

数字像冰冷的石头,砸在每个人心上。没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啜泣声在空地上蔓延。一个穿着补丁布衣的妇人,听到“战兵损失四成”时,突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哭出声:“我的男人啊!你说打完仗就回来种庄稼,怎么就不回来了……”她身边的孩子才四五岁,攥着母亲的衣角,不明所以地跟着哭,小脸上还沾着泪痕。

这样的场景,在万山城的每个角落都在上演。张猛家的小院里,他的妻子李氏正坐在门槛上,手里捧着他生前用的那对双刀——刀身已被擦拭干净,却还留着砍杀时的豁口,刀柄上缠着的麻布,是她亲手缝的。院里的凤仙花刚开,是张猛出征前种的,此刻花瓣上沾着露水,像哭红的眼睛。

“爹什么时候回来?”六岁的儿子小猛拉着李氏的袖子,仰着小脸问。他还记得爹临走时摸他的头,说“等爹打跑坏人,就带你去山上打猎”,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只等到穿着军装的人送来爹的双刀和一面染血的军旗。李氏把儿子搂进怀里,眼泪砸在刀身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你爹……他去守着咱们的家了,以后再也不会有坏人来了。”

西城的破庙里,赵三箭的老母亲坐在草席上,手里摩挲着儿子留下的猎弓。老人眼睛早就花了,却还是一遍遍地摸弓身上的纹路——那是赵三箭年轻时自己刻的,刻着山里的梅花鹿,刻着娘的模样。年轻的侦察兵跪在她面前,把赵三箭牺牲时的场景一遍遍讲给她听,每讲一句,就磕一个头:“老夫人,师傅是英雄,他杀了联军的神射手,护住了大人,护住了万山……”

老人没哭,只是浑浊的眼睛里慢慢渗出泪水,顺着皱纹往下流,滴在猎弓上。她颤巍巍地举起弓,贴在脸颊上,像小时候贴在儿子的脸上:“三箭啊,娘知道你是好孩子,可娘还等着给你缝新鞋,等着喝你打的野鸡汤……”话音未落,就一头栽倒在草席上,手里还紧紧攥着弓身,再也没醒过来。

第三日,全城的公祭在东门城外的荒坡上举行。荒坡被整平,挖了一个个土坑,每个坑里都埋着一具尸体——有穿着军装的士兵,有穿着布衣的百姓,有老人,有孩子,甚至还有几个没来得及留下名字的流民。土坑前插着木牌,有的写着名字,有的只写着“万山义士”,木牌上挂着白纸做的幡,风一吹,就“哗啦啦”地响,像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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