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虚与委蛇的宴席(1/2)
县衙的正厅被装点得格外雅致,却无半分奢靡——梁柱上缠了新鲜的松柏枝,案几上铺着工坊新织的粗布桌布,角落里摆着两盆从田埂边移栽的野菊,透着几分质朴的生机。长桌两端分别坐着李敬和刘飞,两侧依次排开赵青、吴文才、苏先生等人,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只通透的玻璃杯,杯中盛着万山自酿的红薯酒,酒液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在烛火下格外清亮。
“大人一路劳顿,这桌菜都是万山本地的家常物,登不得大雅之堂,您将就尝尝。”刘飞端起酒杯,微微欠身,姿态谦卑得恰到好处。长桌上的菜品确实朴素却实在:一盆热气腾腾的红薯炖肉(肉是工坊杀猪时留的边角料)、一盘炒野菜(城东田埂上采的)、一碗玉米粥(今年新收的玉米磨的),还有几碟腌菜和烤红薯,唯一算得上“硬菜”的,是一盘山林里打的野兔肉,还是周强的斥候队昨天巡逻时顺手捕的。
李敬拿起玻璃杯,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这通透的物件他从未见过,比京城里的琉璃盏还要清亮,心里暗叹万山果然有“独门手艺”。他浅酌一口红薯酒,酒香里带着淡淡的甜意,入口绵柔,比他常喝的官酒更显清爽:“刘县令客气了,这酒、这杯,还有桌上的菜,虽朴素却透着实在,比那些铺张浪费的宴席强多了。”
酒过三巡,李敬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听说去年万山遭千名山贼围攻,刘县令率民击退贼寇,护了一方百姓,真是难得啊。不知当时万山有多少人手,竟能有如此战力?”
刘飞心里门清,这是在试探军力。他放下酒杯,脸上带着几分“后怕”,语气诚恳:“大人有所不知,去年那仗打得险啊!当时万山拢共就两百多民壮,还是临时凑的,多亏了百姓们齐心——老的帮着运滚木,妇的帮着缝伤口,连半大的孩子都帮着递石块,才算勉强守住县城。现在虽多了些流民,也只是组织起来种粮、挖矿,勉强够自保,哪敢谈什么战力?”他刻意把“两千人”说成“两百多民壮”,绝口不提“万山营”的编制,只往“百姓齐心”上引。
李敬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却没再追问,转而问起流民安置:“我沿途见万山流民不少,却都面色红润,不像其他州县那般愁苦,刘县令是如何安置的?”
这话正合刘飞心意,他立刻让吴文才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安置册”:“回大人,万山是按‘工分制’安置流民——肯干活就能得工分,工分能换粮、换地、换住处。去年至今,共安置流民四千三百人,开垦荒地六百亩,今年秋收收了三百石粮,勉强够全县吃用。您看这册子,上面记着每个流民的工分、领粮记录,一笔一笔都清清楚楚,绝不敢有半点虚瞒。”
李敬翻着安置册,上面的字迹工整,每一页都有流民的按印和文书的签名,确实看不出破绽。他抬眼看向厅外,隐约能听到一阵轻快的歌声——原来是蒙学的孩子们,被苏先生带来表演节目。十几个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裳,却站得笔直,齐声唱着苏先生编的《万山谣》:“清河水,绕山流,流民来,有地收;勤干活,得工分,吃饱饭,不发愁……”歌声虽稚嫩,却透着真切的欢喜,李敬听着,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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