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雾低语，旧梦新痕（1/2）

药王谷的夜，静得能听见露水凝结在草叶上的细微声响。

月光被山谷上方的浓雾过滤，洒下朦胧的清辉，将茅屋、药圃和那汪碧潭都笼罩在一片不真实的宁静里。

沈星魂躺在硬板床上，益气散的药力在体内缓缓化开，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与耗损的元气。

疲惫如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她的意识，但她却难以深眠。

一闭上眼，便是黑风涧的箭雨、窄巷的刀光、南宫羽胸前那支巨箭、以及孤狼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模样。

这些画面交织盘旋，让她心神不宁。

她索性起身，披衣走出茅屋。

清冷的空气带着药香沁入肺腑，让她精神微微一振。

她下意识地望向不远处那间冒着淡淡药气的茅屋——孤狼就在里面。

守谷人（后来她得知老者名叫墨樵）和不死神医用秘法为他疗伤，不知情况如何了。

犹豫片刻，她还是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茅屋没有门，只挂着一道厚厚的草帘。

里面传来咕嘟咕嘟的药液沸腾声，以及一股浓郁复杂、难以形容的药味。

她不敢贸然闯入，只是站在帘外，静静聆听。

里面除了药液翻滚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草帘内却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压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闷哼！

是孤狼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沈星魂心头一紧，几乎要掀帘而入，但想到不死神医的规矩，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不……走开……”孤狼的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像是在梦呓，又像是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斗，“……锈……血……别过来……”

他的声音时而惊恐，时而暴戾，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

沈星魂屏住呼吸，紧紧攥住了衣角。

她从未听过孤狼用这种语气说话，那个平日里冷漠如冰、悍勇如狼的男子，此刻在梦魇中竟显得如此……脆弱。

他口中的“锈”和“血”，是指饮血刀吗？

那些不肯“走开”的，又是怎样的过往？

“……阿爹……快跑……”孤狼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惊惶，随即又转为野兽般的低吼，“……杀！杀了你们！”

草帘内传来身体剧烈挣扎碰撞木桶的声响，以及锁链哗啦的声音（看来是为了防止他疗伤时无意识挣扎而设）。

“安静！”墨樵那沙哑不耐的声音响起，似乎拍打了什么一下，“小子，鬼叫什么！泡你的药澡！”

挣扎声和呓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沈星魂站在帘外，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心中波澜起伏。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孤狼那冰冷的外表下，封印着何等惨烈与不堪的过去。

那些梦魇中的碎片，每一个都浸透着血腥与绝望。

“丫头，听够了就回去睡觉。”

墨樵的声音懒洋洋地从帘内传出，显然早已发现了她，“好奇心太重，在这谷里活不长。”

沈星魂脸上微微一热，低声道：“前辈，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墨樵的回答依旧简洁，“谷主亲自出手，阎王爷也得给几分面子。”

“不过那阴寒刀气甚是刁钻，已伤及经脉根本，需要些时日。”

“至于他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顿了顿，嗤笑一声，“心病，无药可医。”

沈星魂默然。

是啊，身体的伤或许可治，但心里的伤呢？

那些造就了今日“孤狼”的往事，恐怕比任何刀剑之伤都更难愈合。

她没有再问，对着草帘微微一福，转身默默离开。

回到自己的茅屋，她依旧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