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白暮陨(1/2)
天下归一,始皇帝五年。
大秦帝国,如同一艘刚刚经历过狂风暴雨的巨轮,终于驶入了平稳的航道。曾经的六国故地,在秦法的严苛治理下,渐渐抹去了旧日的痕迹。驰道,如巨龙的血脉,将整个帝国连接在一起。文字、货币、度量衡的统一,让这片广袤的土地,第一次,有了“天下大同”的雏形。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之一,吴长生,却仿佛早已被世人遗忘。
清风观,依旧是那座破败的道观。只是观中的道人,在五年前,便已悄然离去,不知所踪。
这一年,吴长生走在一条乡间的土路上。
吴长生没有再用“孔明”的身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面容清秀的游方郎中。
吴长生此行的目的地,是白暮的故乡。一个远离洛邑,偏僻而又宁静的小村庄。
解甲归田之后,白暮没有留在洛邑,而是带着妻子和唯一的孙子,回到了这个生养自己的地方,建了一座普通的农家院落,过起了最寻常的田园生活。
当吴长生走到那座熟悉的院落前时,还未走近,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和一个清脆的童声。
“爷爷,这只鸟的翅膀,怎么总是刻不好?”
“心要静。你的刀,不是刀,是笔。你不是在刻木头,是在画一只鸟。”
吴长生推开虚掩的柴门,走了进去。
院中的那棵大槐树下,一个满头雪发、身穿粗布麻衣的老人,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一把刻刀,和一个半成品的木雕。在老人身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有模有样地学着,脸上满是专注。
那老人,正是白暮。
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但常年的征战,与长平之战留下的、永远无法愈合的心伤,早已将这位曾经的帝国战神,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行将就木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眼神,也早已没了当年的杀伐之气,只剩下一种看透世事后的、浑浊的平静。
看到吴长生,白暮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了一丝光。
“你来了。”白暮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的笑容。
“先生爷爷!”一旁的少年,脆生生地喊道。这五年,吴长生每年都会来看望白暮一次,少年早已认得。
吴长生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去吧,自己玩去。我与你爷爷,说说话。”
少年懂事地点了点头,拿着自己的木雕,跑开了。
吴长生在白暮身边坐下,拿起桌上另一个未完成的木雕,和一把刻刀。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雕刻着手中的木头。
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东西,比领兵打仗,难多了。”许久之后,白暮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天下,已经太平了。”吴长生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地,刻画着鸟儿的羽翼。
“是啊,太平了。”白暮放下手中的刻刀,看着远处正在追逐蝴蝶的孙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满足,和一丝更深的、化不开的悲凉,“可我这心里,却总是吵得很。一闭上眼,就是长平。那四十万人的哭喊声,五年了,一夜都没有停过。”
吴长生手中的刻刀,微微一顿。
“都过去了。”吴长生轻声道。
“过不去。”白暮摇了摇头,“先生,我时常在想,若有在天之灵,我那个傻儿子,会不会怪我?怪我这个做爹的,亲手把他,送上了死路。”
吴长生沉默了。
这个问题,吴长生无法回答。因为,吴长生也不知道,这世上,是否真有在天之灵。
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夕阳西下,将整座小院,都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吴长生站起身,准备离去。
“先生。”白暮忽然叫住了吴长生。
吴长生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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