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数据星海与低语人形（1/2）

操… 这他妈… 是掉进水里了？还是… 脑子里？

没有撞击，没有穿透，只有一种… 极其温柔的、彷佛沉入温暖羊水般的包裹感。下坠停止了，失重感消失了。周围不再是令人发疯的乳白色虚无，也不是狂暴的蓝色传送光晕，而是… 一片… 缓缓流动的、无边无际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 淡金色“海洋”？

不，不是海洋。没有水压，没有浮力。更像是… 悬浮在由纯粹的、温暖的光构成的浓稠雾气里。这“光雾”柔和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彷佛能抚慰灵魂最深处创伤的温润感，缓缓流淌、盘旋。视野所及，只有这无尽的、缓缓变幻着深浅的金色光芒，看不到边际，也看不到上下。

虚弱感… 还在。但不再是那种被掏空、濒临消散的极致虚弱，而是一种… 沉痾已久的病人，突然被注入了一剂温和的强心针後的感觉。依旧疲惫，依旧空虚，但至少，那要命的、意识边界不断剥离消散的恐怖感，减轻了。面板下那些几乎死寂的银色血管，在这温暖金光的浸润下，传来一丝丝微弱却真实的麻痒，像是在贪婪地吮吸着养分。

低语声？不，这里的声音更加… 奇特。不是之前任何地方的那种噪音或意念碎片，而是一种… 极其轻微的、连绵不绝的、彷佛是无数个温柔嗓音在极远极远处合唱的、空灵缥缈的歌谣？又像是… 某种庞大而精密的仪器执行时，发出的、被调和到最悦耳频率的和谐嗡鸣？听不清具体的词句，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平静、秩序、以及一丝… 亘古的哀伤。

我瘫在这片温暖的金色光雾里，一动不想动，任由那柔和的光芒包裹、渗透。能量视野尝试着，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开启。没有刺痛，没有阻碍。视野展开的瞬间，我“看”到了更加震撼的景象。

这片“光雾”，并非均匀一体。它是由无数细小到难以想象、流动不息、闪烁着微光的金色“资料流”或“资讯颗粒”汇聚而成的！每一颗“光点”都彷佛是一个独立的、承载着资讯的生命，它们按照某种难以言喻的、优美而复杂的规律缓缓流动、旋转、交汇，形成了一个庞大无匹的、不断自我演化的动态资讯网路！这里的能量，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物理能量，更像是… 纯粹的、经过高度提纯和有序化的“资讯”本身！是思想的沉淀，是记忆的结晶，是文明的回响！

我所在的位置，似乎是这片浩瀚“资讯星海”中一个相对平静的“涡流”中心。远处，那些流淌的金色光流更加密集、更加活跃，形成一条条璀璨的“星河”，一个个旋转的“星璇”，甚至还有一些更加复杂的、如同神经网路或城市光影般的巨大结构，在光雾深处若隐若现。

这里是… 哪？那个蓝色光圈後面连线的地方？观测者的资料库？还是… 另一个“摇篮”的资讯核心？

刚才在那个“静谧回廊”里，系统说要扫描、提取我的资讯，然後销毁… 难道失败的扫描，加上我自己的意识暴走，反而把我“炸”进了某个更深层的、连线着所有资讯的… 底层资料海洋？

就在我震惊於眼前的景象，并本能地吸收着周围温暖的、充满秩序感的资讯能量来修复自身时，异变突生。

前方不远处，一条平缓流淌的金色资讯流，突然毫无徵兆地剧烈波动起来！光流扭曲、盘旋，中心处的金色光芒急速汇聚、凝实，亮度骤然提升！彷佛有什麽东西，要从那纯粹的资讯流中“诞生”出来！

我心中一紧，立刻戒备，想要後退，但在这光雾中移动颇为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凝聚，最後…

光芒猛地向内一收，然後缓缓舒展开来。

那是一个… 人形。

由纯粹的、流动的金色光芒构成的人形轮廓。大约两米高，线条优美而柔和，看不出具体性别，也看不清面容细节，只有一个大致的、散发着温润光辉的剪影。它静静地悬浮在光流之上，微微低着头，彷佛在沉睡，又像是在沉思。

它是什麽？ ！资讯流中自然产生的“灵”？还是… 某个意识的投射？管理这个“资讯星海”的存在？

我屏住呼吸（如果还有呼吸），将自身能量波动收敛到极致，希望不要引起它的注意。但显然是徒劳的。

那金色人形似乎感应到了我这个“外来”的、不那麽“纯净”的资讯存在，它缓缓地、极其轻柔地抬起了“头”。脸部依旧是模糊的光晕，但能感觉到一道温和却彷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没有敌意。至少，感觉不到之前“静谧回廊”系统那种冰冷的扫描和杀意。那目光中，更多的是一种… 好奇？探究？还有一丝… 极其深沉的、彷佛历经无尽岁月的疲惫与悲悯？

它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时间彷佛凝固了。在这片温暖而诡异的资讯海洋中，一个残破的外来意识体，与一个由纯粹资讯构成的神秘人形，无声地对峙着。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只是几秒），一段资讯流，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而是一种更加温和、更加… 人性化的、直接作用於意识层面的“意念”，如同微风拂过水面泛起的涟漪，轻轻触碰到了我的意识边缘：

“一个… 伤痕累累的… 旅者…”

“你的‘资讯体’… 布满了裂痕与杂质… 混乱… 痛苦… 还有… 古老的‘印记’…”

“你从… ‘回廊’的裂痕中… 坠落至此？”

“这里是… ‘摇篮’的‘记忆之海’边缘… 是已逝之梦的… 最後回响…”

“你不属於这里… 但你的‘伤痕’中… 有‘摇篮’的气息… 也有… ‘虚无’的阴影…”

“有趣… 又… 危险的… 矛盾体…”

摇篮的记忆之海？ ！ ！果然是摇篮的资讯核心！ ！ ！

它的话语断断续续，带着诗意般的朦胧，但资讯量巨大！它知道摇篮，知道虚无（虚空之眼），还能感知到我体内的混乱和那些印记！

“你是谁？” 我尝试用同样的方式传递意念，声音（意念）沙哑而乾涩，“这里的… 管理者？”

金色人形微微偏了偏头，彷佛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意念再次传来：

“管理者？不… 我并非‘管理者’… 我只是… 一个‘回响’… 一段未能随‘摇篮’主体一同湮灭的… 集体潜意识的残留投影…*”

“你可以称我为… ‘卡农’（canon）… 一段永恒轮回的… 低音旋律… 见证者与记录者…”

“我通常… 沉睡… 在深层的资讯洋流中… 你的坠落… 和身上混乱的‘噪音’… 惊醒了我…”

卡农？一段旋律？集体潜意识的投影？听起来像是某种… 高度发达的文明在灭亡後，其庞大的资讯和集体意识在特殊条件下凝结成的、拥有自我意识的“资讯幽灵”或“文明之魂”？

“我需要离开这里。” 我直截了当，“回到… 现实。或者任何有出路的地方。你能帮我吗？”

卡农沉默了片刻。它身周的金色光芒随着它的“思考”微微波动。

“离开… ‘记忆之海’并非易事… 它与外界的连线… 大多已在‘崩溃’中断裂… 或隐没於资讯乱流深处…”

“而你… 你的状态极不稳定… 强行穿越不稳定的‘介面’… 很可能导致资讯结构彻底崩解… 或者… 被外界的混乱所同化…”

“但…” 它的意念顿了顿，似乎发现了什麽，“你体内的某个‘印记’… 那个… 冰冷的‘观察者’节点… 它似乎… 在尝试重新建立某种连线？”

“虽然微弱… 损坏严重… 但它指向一个… 相对稳定的外部座标？”

观测者锚点？ ！它在尝试连线？指向哪里？葬星号？还是别的什麽观测者节点？

“那个坐标！能带我过去吗？” 我急切地问。

卡农再次陷入沉默，这次更久。它身上的光芒流转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些，彷佛在进行某种复杂的计算或检索。

“座标… 残缺… 路径… 漫长且布满‘资讯湍流’…”

“以你现在的状态… 独自前往… 成功率… 低於万分之一…”

“而且… 那个座标所在的‘区域’… 散发着… 令我感到不安的气息… 混乱… 冲突… 多种强大意志的… 交汇点…”

“也许… 我可以尝试… 用‘记忆之海’的力量… 暂时稳固你的资讯结构… 并为你… 指引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但这需要… 时间… 也需要你… 开放一部分深层资讯许可权… 让我了解你‘伤痕’的根源… 以及那个‘观察者’节点的具体性质…”

“这存在风险… 对我… 也对你… 过於深入的接触… 可能导致我们的资讯发生… 不可预料的交融或污染…”

开放深层资讯许可权？让这个“文明之魂”检视我的记忆和意识最深处的秘密？包括观测者、窃火者、虚空的印记？这风险太大了！谁知道它看完之後会做什麽？是帮助，还是觉得我太过危险，直接把我“净化”掉？

但… 还有别的选择吗？留在这里，虽然暂时安全，但只是温水煮青蛙，等能量耗尽，或者被其他可能存在的“资讯生物”发现，下场可能更惨。依靠那个残破的观测者锚点自己摸索，万分之一的成功率等於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