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离城·暗涌（2/2）
但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瞬间，脑海中突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寒梅院中，林忆将断臂的魂导接口展示给他看，笑着说：“一条手臂换你活着，值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后悔；
神殿围攻时，月灵燃烧寿元弹奏禁曲，七弦染血，却回头对他温柔一笑：“别怕，我在。”；
熔岩裂谷边缘，冷轩以身为盾挡住滔天火浪，背后血肉模糊，却咬牙嘶吼：“走！我死不了！”；
悬崖绝壁上，雪舞冰翼折断，却将最后一枚逃生符箓塞进他手里：“活下去，带着我们的份一起。”
这些记忆如同炽热的阳光，刺破黑暗的迷雾。
沈炎猛然睁开眼睛！
冰蓝色的瞳孔中燃烧起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纯净、坚定、不容亵渎！
“但是，”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这血色世界中炸响，“那不是他们想要的！”
黑袍沈炎一愣：“什么？”
“林忆断臂时说过，一条手臂换我活着，值了——他值的是我的‘活着’，而不是谁的愧疚！”沈炎向前踏出一步，脚下冰层轰然炸裂，“月灵燃烧寿命时没有半分犹豫，她要救的是沈炎，是她的伙伴，不是一个自我牺牲的傀儡！”
他再踏一步，第二步：
“冷轩的盾为我挡下无数次致命攻击，是因为他把我当成兄弟，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雪舞为我探查危险，是因为她信任我，信任北极星，信任我们共同的使命！”
第三步踏出，沈炎已走到黑袍自己面前，两人鼻尖几乎相触：
“他们为我付出，不是为了让我愧疚，不是为了换取什么回报，而是因为——”
沈炎双手猛地按在冰面上，掌心神格晶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我们是一体的！”
“轰隆——！！！”
冰层彻底炸裂！亿万冰晶碎片冲天而起，在血色天幕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四道身影从冰下冲出，稳稳落在沈炎身后——
不是幻影，不是虚构，而是他记忆中伙伴们最真实、最鲜活的模样:
林忆断臂处的魂导接口闪烁着坚韧的蓝光，那是无数次改造、调试、战斗留下的印记；
月灵琴弦上沾染着救他时滴落的鲜血，血迹已干涸发黑，却成为琴魂的一部分；
冷轩盾牌上的每一道裂痕、每一处凹陷都记录着一次以命相护；
雪舞冰翼上的羽毛缺损、骨刺断裂，诉说着三十七次险死还生的翱翔。
“看到了吗？”沈炎对黑袍自己说，声音平静而有力，“这就是我们的羁绊。黑暗可以侵蚀我，可以诱惑我，可以试图离间我们，但永远无法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结。因为这联结不是利益，不是算计，而是——”
他回头，看向身后四道虚影，他们同时对他点头微笑：
“生死与共的誓言。”
“愚蠢！天真！可笑！”黑袍沈炎面容扭曲，周身黑雾暴涨，化为九条狰狞的暗影狐尾，“羁绊只会成为你的弱点！当你看着他们一个个因你而死，当你抱着他们的尸体痛哭流涕时，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你会恨不得时光倒流，跪下来求我接管一切！”
“不。”沈炎摇头，向前踏出最后一步。
这一步踏出，他身后四人的虚影同时化作流光，融入他的身体——
林忆的冷静与睿智，月灵的温柔与坚韧，冷轩的坚守与担当，雪舞的果决与敏锐...所有伙伴的特质、情感、记忆，全部与他灵魂交融！
“羁绊是我的力量。”
神格晶石爆发出开天辟地般的光芒！五道流光——守护、净化、记忆、方向、光明——同时亮到极致，在沈炎身后凝聚成一尊模糊却威严的冰神虚影。虚影抬手，指向黑袍沈炎，指尖迸发出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神性光芒！
那光芒如同审判之剑，刺穿黑暗，净化污秽，斩断一切虚妄！
“不——！！！”黑袍沈炎在光芒中惨叫、扭曲、崩解，临灭前发出怨毒至极的嘶吼，“你压制不了我多久...月之暗面会再次苏醒...下一次...我会吞噬你...吞噬所有人...等着...沈炎...等着...”
黑雾彻底消散。
血色世界如镜子般破碎。
沈炎回归现实，发现自己仍站在洞穴入口前，手掌还按在“狐”形符文上。符文已从暗红色转为纯净的冰蓝，面前那具龙骨眼眶中的魂火已然熄灭，一滴核桃大小、晶莹剔透如蓝宝石的冰龙精血悬浮空中。精血内部，隐约可见一条微缩的冰龙虚影盘旋游动，散发着浩瀚的生命力与神性波动。
四、龙血淬体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四人陆续从幻境中苏醒。
林忆回归时，眼中多了一丝看透生死的明悟——他的幻境是“断臂重生”的诱惑与“放弃伙伴换取完美”的抉择；
月灵睁眼时，琴弦自发奏响清心之音——她的幻境是“永生琴魂”的许诺与“遗忘情感化为音律傀儡”的代价；
冷轩苏醒后，盾牌表面的裂痕竟开始自动弥合——他的幻境是“无敌防御”的梦想与“孤身守护世界”的永恒孤独；
雪舞最后归来，冰翼边缘流转着淡金色的光晕——她的幻境是“自由翱翔天际”的渴望与“背离家族使命”的愧疚深渊。
而所有人都通过了试炼。
“冰神的选择...果然没有错...”苍老声音再次响起，但已虚弱如风中残烛，仿佛刚才维持五个幻境消耗了龙魂最后的能量，“拿去吧...用龙血淬体...解百毒...强本源...固心志...然后...继续你们的路...”
五滴冰龙精血从各自对应的龙骨眉心飘出，缓缓飞向五人。
沈炎伸手接住那滴属于他的精血。血液入手冰凉，却没有冻结之感，反而如活物般在掌心游动，每一次蠕动都释放出纯净的冰系神性能量。他能感觉到，这滴精血中不仅蕴含着上古冰龙最纯粹的生命本源，更有冰神赐福过的神性烙印，价值无法估量。
“盘膝，闭目，心神守一。”林忆低声道，“龙血淬体过程凶险，必须全神贯注引导。”
五人依言在洞穴入口前围坐成圈，各自服下精血。
那一瞬间，极致的冰寒从腹中炸开！
那不是噬血冰毒的阴寒，也不是寻常低温的寒冷，而是浩瀚、纯净、威严、如同直面冰川核心的极致之寒！冰龙精血在体内化作万千细小的冰流，如同有生命的寒脉，沿着经脉网络奔腾冲刷，所过之处，经脉壁被强行拓宽、加固、铭刻上细密的龙纹！
沈炎体内，暗红色的噬血冰毒如同遇到天敌般疯狂逃窜。但冰龙精血所化的冰流更快、更霸道，它们如训练有素的猎手军团，分进合击，围剿吞噬那些毒素。每一次净化，都伴随着经脉被撕裂又重组的剧痛，仿佛有无数冰针在体内穿刺搅拌。
但每完成一次净化，被净化的经脉就会变得更加坚韧、通透、充满活力。暗红色的毒素斑点被一点点逼出血管，在皮肤表面凝结成黑色的血痂，随后被体表流转的冰龙之力震碎成粉末消散。
更奇妙的是，精血中蕴含的龙魂本源开始与他的九尾狐武魂产生深度共鸣。武魂虚影在身后自动显现，原本赤红色的狐火逐渐染上冰蓝光泽——这是属性纯化、向更高层次进化的征兆。他的第四魂环，那枚取自万年炽火狐王的黑色魂环，表面的火焰纹路正在重组、演变，逐渐转化为更加复杂、玄奥的冰焰神纹。魂环的颜色也从纯黑向深蓝过渡，显然品质正在提升。
与此同时，冰龙精血中蕴含的庞大能量开始冲击魂力瓶颈。沈炎感到六十三级的魂力壁垒在龙血冲击下摇摇欲坠...
“咔嚓——”
体内传来清晰的破碎声。
六十四级！
能量洪流没有丝毫停歇，继续奔涌...
六十五级！
连破两级！魂力如决堤洪水在全新拓宽的经脉中奔腾，质量比之前精纯了三成有余！而且沈炎能感觉到，这还不是极限，只是大部分能量用于淬体净化，否则连破三级都有可能！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当沈炎再次睁开眼睛时，冰蓝色的瞳孔深处多了一丝若隐若现的金色龙纹。他起身活动身体，全身骨骼发出炒豆般的爆鸣，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不仅噬血冰毒尽除，魂力等级更是从六十三级一跃突破到六十五级中期——冰龙精血直接为他提升了两级半魂力，且根基稳固无比！
他看向伙伴们，每个人都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显着变化:
林忆的魂导义肢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龙鳞纹路，原本的“寒玉”材质在龙血淬炼下进阶为更珍贵的“冰玉龙晶”，魂力传导效率提升三成，硬度提升五成，且具备了微弱的自我修复能力；
月灵的冰魄琴发生了蜕变——七根琴弦全部化为晶莹剔透的冰龙筋，弹奏时自带龙魂共鸣；琴身烙印着复杂的龙语符文，这些符文会随琴音自主排列组合，大幅增强音攻威力；
雪舞背后的冰蝶翼边缘生出龙翼般的锐利骨刺，翼展增大三分之一，羽毛化为半透明的冰晶鳞片，飞行速度与灵活性提升一倍以上，且具备了短距离的“冰龙闪”突进能力；
变化最大的是冷轩——他的玄冰重盾表面，那九枚冰魄晶核已融合为一枚拳头大小、内部有龙影游动的“龙心晶核”。盾体重量增加三倍，但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显然已认主绑定。盾面浮现出完整的冰龙图腾，防御力发生质变，至少能正面硬抗魂斗罗全力三击而不毁！
“感觉如何？”林忆活动着焕然一新的魂导义肢，眼中难掩喜色。
沈炎握紧拳头，魂力在掌心凝聚成一朵燃烧着冰蓝色火焰的九瓣莲花。莲花缓缓旋转，每一片花瓣都晶莹剔透，内部有细密的龙纹流淌：“从未这么好过。而且...”
他闭目感应神格晶石的状态，脸上露出笑容：“月之暗面的污染被净化了三成左右，那些负面情绪与记忆碎片暂时沉寂了。冰龙精血中的神性对黑暗面有天然压制。”
远处，五具龙骨开始缓缓下沉，骨骼摩擦冰面发出最后的轰鸣，重新归于冰涌深处。苍老的声音留下最后的馈赠，那声音已微弱到几不可闻:
“冰涌风暴...已为你们平息三日...速速离去...真正的危险...正在逼近...东方十里...西方十五里...皆有杀机...小心...小心...”
声音彻底消散。
众人抬头，发现原本肆虐的罡风不知何时已完全停息。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晶莹剔透的冰面上，哭嚎冰涌展现出它罕见而壮美的一面——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晕，远处冰峰如剑指天，静谧得如同创世之初的画卷。
但五人都明白，这宁静只是暂时的。龙魂的警告绝非虚言。
“走。”林忆收起地图，眼神锐利如刀，“趁这三日风暴平息期，全速穿越冰涌。按照龙魂指示，避开东、西两个方向的埋伏，从正北方向切入‘白骨荒原’边缘，绕行前往葬神沙漠。”
五人再次踏上征程。冰龙精血不仅解毒强化，更在他们体内留下了龙的印记。此刻在冰原上奔驰，竟如履平地，速度是之前的三倍有余。每一步踏出，脚下冰面都会自然凝结出支撑点，减少魂力消耗；迎面吹来的寒风会自动分流，如同在向龙血后裔致敬。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冰龙试炼进行的那两个时辰里，冰涌外围的“狼牙团”雇佣兵已经等得不耐烦。团长屠刚将二十人分作三队，分别从东、南、西三个方向深入冰涌搜索，最近的东侧小队距离他们只有不到八里。
而更致命的是，一支由两名八十三级魂斗罗带领、共计十二人的蚀月神殿猎杀队，已从葬神沙漠方向包抄而来。这支队伍配备了专门针对神性目标的“缚神锁”与“禁魂阵”，显然是得到了神殿高层的直接指令。
前路依然杀机四伏，暗涌更深。
但此刻，完成蜕变的北极星五人，眼中燃烧着比冰焰更炽烈的战意，心中凝聚着比玄冰更坚定的信念。
风暴前的宁静，往往意味着更猛烈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而他们，已准备好迎接一切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