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归途(1/2)
腊月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油城这片因油而生的土地。一月二十日,距离年关又近了一天。油城火车站出口处挤满了接站的人,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呵出的白气在零下二十多度的空气里凝成一片白雾。我踩着冻得硬邦邦的积雪,在出站口来回踱步,既是为了驱寒,也是为了缓解内心的期待。
佳佳要回来了。
与知秋、舒然在房产市场上周旋的这一个多月,虽然斩获颇丰,但精神始终像一根绷紧的弦。那些利益的算计、微妙的试探、充满诱惑的夜晚,都需要极大的定力去应对。佳佳的归来,对我而言,不啻于一场精神上的。她是我的定盘星,是我在这个充满欲望和算计的世界里,能够保持清醒的坐标。
列车缓缓驶入站台,绿皮车厢上结着厚厚的冰霜。在拥挤的下车人流中,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佳佳穿着一件厚重的白色羽绒服,几乎裹成了个粽子,围着她的那条红色羊毛围巾,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她拖着一个不小的行李箱,里面塞满了从北京带回来的书籍和衣物。
小宇!她看到我,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隔着围巾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我赶紧上前接过行李箱,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戴着毛线手套的手。手套有点薄,指尖冰凉。
路上累坏了吧?这车还算准时,没晚点。我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和睫毛上凝结的细小冰晶,心里某个空缺的地方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还好,就是想你了。她仰头看着我,眼神干净而直接,车上挺暖和,一下车太冷了,咱们这边要比北京冷十多度。
我们随着人流走出车站,寒风扑面而来,佳佳下意识地往我身边靠了靠。车站广场上,拉活的黑车司机吆喝着,空气中混杂着汽油味、烟草味和寒冷本身的味道。这就是2008年初的油城,朴实,粗粝,却让我感到无比真实。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车门一关,将凛冽的寒风隔绝在外,车厢内暖意融融,仿佛另一个世界。 车载音乐放着周杰伦的《青花瓷》,“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歌词一响起,我和佳佳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那旋律婉转缠绵,歌词意境悠远,与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略显粗犷的工业城景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却格外贴合我们此刻的心境。 我握着车门扶手的手猛地一紧,心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转头看向她,她也正望着我,眼里满是温柔。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佳佳跟着旋律轻轻哼唱了一句,然后转过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你说,咱们俩的遇见,是不是也是早就伏笔好了的?”
我心头一热,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肯定是。要不然茫茫人海,怎么偏偏就是我找到了你?” 窗外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路边积雪的寒气,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北方晨景,却让我瞬间想起歌词里“隔江千万里”的牵挂——这一个多月的距离,不就像隔了千山万水吗?好在,此刻我们终于并肩坐在一起。我轻轻握住佳佳的手,心里满是感慨: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等待,不都是为了此刻的重逢做铺垫吗?直到“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我看着佳佳,她正望着窗外的街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就像歌词里写的“你眼带笑意”,这一定是这零下二十多度的寒冬里,最暖的光。
车子在路上飞速行驶。佳佳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轻声说着北京最后的考试、火车上的见闻。她说到复习的紧张,说到室友的趣事,说到对家的思念,声音轻柔,像羽毛一样,撩拨我的心弦。 我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听着。窗外的景色掠过:低矮的楼房、冒着白烟的工厂烟囱、穿着厚重棉衣步履匆匆的行人。这座因石油而生的城市,在严冬里展现出一种顽强的生命力。
送佳佳回到她家,一进门,一股暖流夹杂着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眼镜片上立刻蒙上一层白雾。
叔叔阿姨好。
小宇来啦,快进来,外面冷坏了吧?佳佳的母亲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佳佳的父亲则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点点头:正好,饭刚做好。
客厅收拾得干净整洁。老式的家具擦得锃亮,窗台上的几盆绿萝在充足的暖气和阳光下长得郁郁葱葱,处处透露着温馨整洁的生活气息。 温暖的空气里弥漫着家的味道。饭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热气腾腾的酸菜白肉血肠、金黄诱人的锅包肉、油炸花生米,辣子鸡,红烧肉,炖排骨,东北大拌菜,粉蒸肉,还有佳佳最爱吃的白菜馅饺子。
妈,还是家里的饭香!佳佳吸着鼻子,一脸满足。
知道你馋这口,快洗手吃饭。
这顿家常便饭,吃得格外舒心。佳佳的父母问起我在油田的工作,问起最近房产市场的情况,也问起佳佳在北京的学习生活。话题从天南地北的见闻,到油盐酱醋的琐碎,没有刻意的高深,只有寻常的牵挂。 没有商场上的机锋,没有利益下的权衡,只有长辈的关心和家常的温馨。这种久违的烟火气,让我紧绷了一个多月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油城的暖气太足了,家里太热了。我和老丈人聊着天,喝着冰镇的啤酒降温。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从国际油价聊到小区菜价,从国家大事聊到家长里短,气氛融洽得就像真正的一家人。
饭后,佳佳帮我穿上外套,送我到楼下。单元门口我低头吻住她,是急切的、带着渴望,她轻哼一声,指尖下意识攥住我的手,却没有推开,反而微微踮起脚,回应得愈发投入。我得寸进尺,一手扣着她的后颈加深这个吻,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侧轻轻摩挲,慢慢移向胸前那片柔软之处,指尖隔着厚厚的衣料,也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
她忽然偏过头,气息不稳地推了推我的胸口,脸颊红得像要烧起来,眼神里带着慌乱和嗔怪,声音细若蚊吟:“别在这儿,万一被邻居看见……”我却不肯撒手,低头在她泛红的耳垂上咬了一口,手臂收得更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鼻尖蹭着她的耳廓,哑着嗓子说:“忍不住,太想你了。”
她被我缠得没办法,伸手拽了拽我的胳膊,目光往单元楼门口瞟了瞟,语气里带着点妥协的软意:“先回家,回家再说,好不好?明天咱俩出去转转”,我盯着她湿漉漉的眼尾,又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看着她转身上楼的背影,直到她家厨房的灯亮起,窗口映出她探身向我招手的身影,我才笑了笑,转身走进寒夜, 恋恋不舍的回了家。
接下来的日子,节奏忽然就慢了下来,充满了琐碎而真实的幸福感。 我们天天见面。两家相距不到两公里,我随时都能去她家。我每天都在她家吃晚饭。她父母对我很熟悉,我们经常聊天。虽然没结婚不能同床,但我常在她家留宿,睡在客房。那些夜晚,我躺在充满阳光味道的被褥里,听着隔壁房间她轻微的呼吸声(想象),或者隔着墙壁传来的她父母低声的交谈,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这些日常相处中,我们很自然地聊起了身边的种种变化。
那段时间,电视里、报纸上充斥着各种对房价的预测。有天晚上,我们一家正看着本地电视台的一档财经节目,一个所谓的知名分析师正拍着胸脯保证:房价必涨!如果明年这时候房价不涨20%,我当众撞死在这演播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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