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棠归落（2/2）

“是。”隐在暗处的下属领命而出。

谢珣将手中的信函扔进炭盆，火光舔舐，薄薄的信纸瞬间化为灰烬。

子夜已过，大雪簌簌而下，前几日刚发的春芽又都覆在寒雪之下，只怕是僵木难活，春风难以入关，教京中越发清冷起来。

也该热闹热闹了。

今早上值，荣国公世子崔清玉跑马而来，缰绳扔给马奴，便急匆匆跑进户部署衙，还没等小吏通传就径直闯进了谢珣的文书室。

“世子爷，您不能进去。小谢大人在忙公务。”门外的小吏没拦住混不羁的崔世子，急得大声呼喊。

“如琢，你可知近日传言？”崔清玉开门见山，手中马鞭扔在一旁的茶几上，大刀阔斧地坐在一旁的官帽椅上。

崔清玉跑马跑的急，连带着这几日消融的春雪。

如琢是谢珣的表字，崔谢两府比邻而居，两人年岁相仿，又一同读书习字，同旁人比要亲近几分。

“你军中无事？若无告假，当心国公爷请家法。”谢珣并未抬头，依旧伏案书写。

“好没良心，我担心于你，从城外赶来看你，你这般不领情，你可知，外面都传疯了……”崔清玉想到后面要说的话，当心隔墙有耳，遂压低了声音，“你那十几年未见得便宜未婚妻，当真是要回京了？”

“嗯？你也知晓了？应当不作假，只是我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前去接迎。”谢珣终于放下了手中笔，面色如常。

“你，你还要去接她，你可知外面怎么传她，说她长于乡野，粗鄙不堪，相貌无颜，禹州旱灾，流民成灾，只怕是清白也没了。”崔清玉难以置信，怕是谢珣犯了魔怔。

“你也说是传言，传言一说皆不可深信。”谢珣净了手，一番言语也不知是在宽慰谁。

“那当真如传言所说，你又该如何？”崔清玉急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欲言又止。

谢珣不作回应，狭长的凤眼微微收敛，让人看不透眼底的情绪。

“我知如琢重情守义，可若那女子不值得，你也看看旁人，你守着婚约一十二载，我妹妹清欢又何尝不是，你……”崔清玉为崔清欢一腔情意鸣抱不平，宋幼棠一个侯府原配之女哪里比得了国公府嫡女，况且长于乡野，如何配得上谢家。

“清玉慎言，我与令妹不甚相熟，别坏了国公府清誉。”谢珣的语气立即冷了下来。

“好好好，我不说，你且好自为之。”崔清玉生了一肚子气走了，心里越发瞧不上那捞什子宋幼棠。

谢珣得到暗信，宋幼棠在禹州被青岚山上的道士收养，那道士虽生详不明，却在青岚山上潜心修道数十载，时常给周边的百姓看病布药，不取分文。

“世族勋贵鱼肉百姓，贫苦道士救济苍生……”谢珣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渐晴的天，狭长的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