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幽涧听风雨(2/2)

“西极金帐天鹏王庭的铁骑,已横穿‘亡魂走廊’,开始大规模劫掠我宗门属国——赤云诸邦的灵草贡品!赤云诸邦告急文书已积压一尺厚!”

危言如针!殿中玄冰壁上的符文光晕都开始急促闪烁!一道道或明或暗的剑形光影在冰壁深层无声滑过、相互碰撞!那是核心长老间无形的剑气交锋、意志争锋!宗门面临的绞杀四面而起!

“够了!”

一声仿佛自万载冰层核心冻实了又猛然崩裂开来的暴喝!瞬间冻结了冰殿内所有无形交锋的凌厉气机!

核心那道背手而立的玄冰色模糊身影缓缓侧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角度。大殿穹顶之上骤然亮起两道冰冷刺骨的寒光,如同沉睡的太古冰龙睁开了它俯瞰人世的无情龙睛!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浩瀚威压轰然弥漫!

“鼠目寸光!只看到皮外的鼠蚁啃噬?!” 那声音如同无数冰棱在铁壁上撞击粉碎,“矿脉?商社?劫掠?这些不过是疥癣之疾!云泽帝君算什么东西?玄都观?鬼方部落?金帐天鹏王?九幽地渊爬出来的遗族残渣?!”

每一个反问都带着无上威势,砸得整个冰殿都在嗡嗡低鸣!

那冰冷的龙睛俯瞰着所有冰棱棱镜映照出的、有关青石镇那面山门巨字和林衍最后闪避的模糊影像!那份影像,此刻被单独置于核心冰镜之上!

“危机真正的根源……在我沧溟剑宗自身!”

冰殿内死一般的沉寂!连剑气光影都彻底凝固!

“宗门传承万年!看似辉煌……实则内核何如?后继……何人?!”

“山门巨字……剑意浩荡?你们……就没有一人看出……”那冰冷龙睛转向那面映照山门巨字的冰棱镜,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一丝无法言喻的沉重与……隐藏至深的恐惧?!“那‘沧’之一字,‘归川’那一竖最后的‘断海锋’真意已耗竭了三百载?!那‘溟’字右下的‘旋涡劲’已有滞涩,再难圆融如意运转!甚至……那‘剑’字中央最核心的‘破道锋’,已现……枯竭之相?!!”

冰冷的质问如同无形冰锥,刺向每一位心神相连的长老!无人回应!唯有无声的死寂!长老们自身皆困于元婴的瓶颈多年!自然……最能体味那种“枯竭”、“滞涩”!

“宗门基石已在腐朽!而我等后继……竟需寄希望于一块不知深浅的石头?” 那背对众长老的玄冰身影终于完全转了过来,模糊的面容轮廓下,那双冰龙之目如同利剑,刺向那核心冰镜中林衍模糊爬行身影的下一个画面!

“清淤司……甲字队……那片最烫手的炼狱之地!就让他进去!去翻!去爬!去从那无穷的死灭里,榨取他自己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生机!”

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若他就是那块注定腐朽、压在我沧溟最后辉煌之上的顽石……”

冰龙之目骤然爆发出冻结万物的无情寒光:

“……那就让这片战场最后的血火与污秽,彻底将它吞没!不留半点尘屑!”

广场角落的风似乎更大了,卷起地面上细微的冰尘雪屑,也吹动了林衍握着冰冷腰牌的手指。他似乎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向风更寒冷刺骨的方向望去——那是云海之下,宗门那巨大威严的山门所在。

刚刚疤脸汉子那血淋淋的诉说带来的冲击尚未平息,一丝更加荒诞不经的念头却鬼使神差地再次冒了出来。

那山门上的巨字……磅礴威严的剑意压迫依然如同实质悬在头顶,沉重得让人只想跪伏。可不知为何,就在刚才寒风吹过脸颊、卷动雪屑拂过眼帘的刹那……

他那双尚未开启灵台的普通肉眼,却仿佛在视野边缘的某个毫不起眼的余光点上,捕捉到了那巨大“沧溟剑宗”四字笔画线条中某个极其偏僻的转折角度——那种感觉又来了!

不是整体的磅礴和锋利!而是那线条深处,在某个须臾即逝的角度下,透出的一丝极其极其细微的……力有未逮?像是巍峨高山岩缝深处一抹将枯竭未枯竭的苔痕?又像一个推磨老师傅强提百次石辊后,动作快结束时袖口难以察觉的最后一哆嗦?

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