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屠龙之术与黄雀在后(2/2)
一位门生苦着脸呈上一份文书:“相爷……没用的。我们查遍了《节度使办事条例》,黄巢的每一个步骤,都在条例允许的范围之内。他接管盐务,是为了‘筹措军资’;他降低商税,是为了‘稳定地方’……我们找不到任何罪名!”
崔沆颓然坐倒在太师椅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们这些玩了一辈子政治权谋的人,竟然被一个草莽出身的黄巢,用他们最熟悉的规则,给彻底将军了!
就在田令孜和崔氏进退失据,气得七窍生烟之时。
一骑快马,却背道而驰,一路向北,秘密抵达了河北三镇之一,魏博的治所。
使者带来的,不是战书,而是一份特殊的“礼物”——田令孜与崔沆私下交易,意图让黄巢与河北军两败俱伤的密信副本,以及一封黄巢的亲笔信。
魏博节度使韩简,一个胡子拉碴、身形魁梧的粗犷军阀,看着那份副本,气得将面前的案几一拳砸得粉碎!
“田令孜!崔沆!好一群阉狗门阀!竟敢如此算计我河北健儿!”
他怒不可遏,正要拔刀吼着要南下问罪,却被黄巢的亲笔信吸引了目光。
信上的内容,堪称一篇阳谋的典范:
“田令孜欲使你我相残,他好坐收渔利。本帅无意与河北英雄为敌。我取淮南之利,以固根基;君等守河北之地,以待天时。待我扫清朝中奸佞,你我再于黄河之上,共论天下归属。”
韩简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深沉的思索所取代。
他身旁一位山羊胡的谋士捻着胡须,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大帅,黄巢此举,是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好处啊!他这是明着告诉我们,他的目标是长安的朝廷,不是我们河北。他若真与田令孜斗个你死我活,我们隔岸观火,便是最大的受益者!”
韩简粗中有细,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他将那封信重重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大笑。
“好一个黄巢!有点意思!传我将令!”
他眼中闪烁着野狼般的光芒。
“对我军南线边境,增派斥候。对黄巢的‘北伐’大军……严密监视,互不侵犯!”
一个潜在的死敌,就这样被黄巢一封信,变成了暂时的“盟友”。
而在洛阳的后方,黄巢也没有闲着。
工坊之内,热火朝天。第一批五十具“火龙柜”已经打造完毕,这种能喷射出十数步远猛火油的恐怖武器,被秘密装备给了黄巢最信任的亲兵卫队。
另一边的炼钢炉,随着工匠们一声兴奋的呐喊,第一炉“大齐钢”也成功出炉。铸造出的刀剑锋锐无匹,轻易便能斩断唐军的制式横刀,其坚硬程度远超当代!
黄巢的系统面板上,代表“经济实力”和“政治影响力”的数值,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飙升。而代表“危机”的赤红色警报,那来自长安方向的巨大威胁,正在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
然而,取而代之的,是在地图的河北、淮南等地,分裂出了数个新的、颜色各异的警报点。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却似乎尽在掌握。
黄巢站在洛阳的宫殿之上,俯瞰着这座日益繁荣的城市,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油然而生。他成功地破了长安的死局,将田令孜那条老狗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他忽略了,棋盘之上,最危险的棋子,往往是那些最不起眼的。
就在系统沙盘的地图上,一个一直处于灰色“中立”状态的势力点,代表着驻守在徐州的“感化军”,它的颜色,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已经悄然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墨色。
“报——!!”
一声凄厉的嘶吼,从宫殿外传来。
一名信使浑身浴血,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他的盔甲上满是泥泞和血污,仿佛刚从地狱里逃出来。
他带来的,不是淮南前线传来的捷报。
“陛……陛下!”信使扑倒在地,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恐惧,“我……我军主力尽在淮南,洛阳空虚……徐州感化军节度使时溥,突然尽起大军五万,已……已连下我三城,兵锋直指洛阳!”
信使猛地抬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出了那句让整个大殿瞬间凝固的话。
“他打出的旗号是……”
“‘清君侧,诛黄贼,救驾洛阳’!”
话音未落,洛阳西边的城头之上,猛然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号角!
呜——!
一名负责了望的斥候,胸口插着一支羽箭,血染战袍,从高高的望楼上滚落下来,他指着城外漫天卷起的烟尘,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嘶吼出那句让所有人肝胆俱裂的话:
“敌袭——!西门外……西门外发现大军!是……是神策军的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