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绿色的天命（2/2）

当李师师一袭素衣，走进这间弥漫着檀香与凝重气氛的书房时，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位新主人的状态与往日截然不同。他的眼中没有了那种俯瞰众生的霸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重量的严肃。

“师师，坐。”黄巢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他没有绕弯子，直接将那幅由系统生成的、精细到每一片叶脉的植物图谱，推到了李师师面前。

“我需要你替我去找一样东西。”

李师师的目光落在图谱上，只看了一眼，便微微蹙眉：“此物……像是某种野粟，但茎叶形态奇异，恐怕生于水土恶劣之地，且……恐有微毒。”

黄巢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专业！

“你此去，非为寻珍猎奇，更非为我个人享乐。”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是在为这天底下所有的百姓，寻一株救命的野草。这，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未来。”

他将“超级蝗灾”的末日景象，用最简洁、也最残酷的语言，向李师师全盘托出。

李师师的脸色，从最初的平静，到震惊，再到一片煞白。她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骇然与动摇。她也是穷苦出身，太明白“天灾”二字意味着什么。

“我……去。”她没有丝毫犹豫，只问了一句，“何时出发？”

“即刻！”

雷厉风行，是黄巢的风格。一支绝密的“农业远征队”迅速成立。黄巢从亲卫中挑选了最精锐的百人护卫，又从格物院调拨了一名最优秀的算学博士，负责沿途记录水文、土壤数据，并配备了最充足的物资和金银。

次日清晨，一则消息轰动了整个洛阳。

大齐皇帝黄巢感念上天厚爱，为万民祈福，下旨于洛阳郊外，修建一座规模宏大的“神农百草园”，旨在收集天下奇花异草，以观祥瑞，并研究药理，惠及百姓。

就在满城权贵商贾都在讨论着该如何投其所好，献上珍稀花木时，一支打着“为神农园采种”旗号的队伍，在一片喧嚣中，悄无声息地向南而去。

与此同时，黄巢的另外两道命令也送了出去。

第一道，送往格物院。命令他们不计成本，利用新炼出的“大齐钢”和初步的机械原理，在一个月内，拿出比寻常曲辕犁深耕效率高三倍的新式犁具，并全力研发利用水力和畜力的龙骨水车。

第二道，送往宣传司。他授意手下的笔杆子们，开始在民间通过评书、歌谣、告示等一切方式，传播一种全新的天命观：“旧唐失德，天降示警，故灾祸连年。大齐顺天应人，必有祥瑞护佑，纵有考验，亦能安然渡过。”

他要做的，就是将两年后那场必将到来的灭世蝗灾，提前包装成一次对新旧两个政权合法性的公开大考！

……

南下的路，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瘴气弥漫的丛林，毒虫遍布的沼泽，还有黑夜中窥伺的猛兽。李师师的队伍减员了近两成，但她始终没有退缩。她用自己的医术，一次次将队员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在穿越了汉人与百越部族的混居地带后，他们终于在一名当地向导的带领下，深入了那片传说中“生人勿进”的百越山区。

语言不通，习俗迥异。但李师-师凭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为几个患病的部族孩子治好了顽疾，逐渐赢得了当地人的信任。

终于，在一个雨后初晴的清晨，向导指着一处被云雾缭绕的偏僻山谷，用生硬的汉话说道：“神女，你要找的……‘苦苦草’，就在里面。”

李师师心头一震，带着几名队员和算学博士，小心翼翼地走入山谷。

谷中，一片低矮的、呈现出暗绿色的奇特粟米，正在晨光下摇曳。那模样，与黄巢给她的图谱，分毫不差！

“找到了！”算学博士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李师-师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多日的疲惫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株野粟，仔细地观察着上面已经成熟的谷粒。

这就是……希望！

她示意队员开始采集种子，自己则摊开图谱，进行最后的比对和记录。

就在此时，一阵微不可察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的林中响起。

“小心！”护卫队长厉声大吼。

众人猛然抬头，只见周围的树影之间，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数十名手持吹箭、身着兽皮的百越女子。她们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每个人的脸上都刺着狰狞的图腾，眼神冰冷如刀。

为首的一名女子，身材高挑健美，皮肤是常年日晒雨淋的蜜色，脸上刺着一只蝎子图腾，眼神充满了野性的警惕。她手中的吹箭，稳稳地对准了李师师的咽喉。

一股原始而致命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

女首领盯着李师师手中那株野粟，用生硬的汉语，一字一顿，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神种……不许动！”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身后的女战士们，也纷纷举起了涂着乌黑毒液的吹箭。

女首领向前一步，吹箭的尖端几乎要触碰到李师师白皙的脖颈，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此乃吾族圣物，受山神庇佑。外乡人，你们的贪婪，将引来山神的怒火。放下种子，或者，把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