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无声的泪(1/2)

撤离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紧张得令人窒息。

黑瞎子背着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张起灵,游佳萤负责断后和清除可能留下的痕迹。

他们沿着解九爷提供的隐秘通道,避开所有可能的搜捕,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影子,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位于长沙城乡结合部的那处安全屋。

当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将外面那个危机四伏的世界暂时隔绝时,三人才不约而同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但安全屋内的气氛,却并未因此而变得轻松。

黑瞎子小心翼翼地将张起灵放在屋内唯一的那张床上。

张起灵依旧保持着那种近乎麻木的沉默,身体因为长期的禁锢和虚弱,连简单的坐姿都无法维持,几乎是瘫软在床铺上,深陷的眼眸空洞地望着低矮、阴暗的天花板,仿佛灵魂依旧滞留在那片格尔木的冰冷绝望之中。

游佳萤顾不上自己背部的旧伤隐隐作痛,也顾不上连日奔波的疲惫。

她立刻打来清水,拿出黑瞎子早已备好的、效果最好的伤药和干净的布巾。

“阿齐,警戒。”她低声对黑瞎子说了一句,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黑瞎子点了点头,默默走到门边,耳朵贴近门板,同时留意着高窗外的动静。

他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属于他们两个人。

安全屋内,只剩下油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清水倒入盆中的轻响。

游佳萤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床边。

她看着床上那个如同破碎人偶般的身影,心脏再次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他是需要她照顾的病人。

她先拧干了一块温热的软布,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开始为他擦拭脸颊。

布巾拂过他高耸的颧骨,触手是令人心惊的冰凉和瘦削,皮肤薄得像一层纸,下面骨头的轮廓清晰可辨。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干裂的嘴唇和深陷的眼窝,擦拭着他额角、鬓边沾染的灰尘和汗渍。

她的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耐心,仿佛要通过这细微的接触,将他从那个冰冷的噩梦中一点点唤醒。

张起灵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任由她摆布。

他的身体僵硬而冰冷,仿佛所有的感知都已经被漫长的痛苦磨灭。

游佳萤没有气馁,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她解开他身上那件污秽不堪的病号服,当那具布满伤痕的躯体完全暴露在昏暗灯光下时,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眶瞬间红了。

瘦,太瘦了。

肋骨根根分明地凸起,腹部深深凹陷,仿佛一具蒙着人皮的骨架。

而比消瘦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些遍布全身的伤痕。

新旧交叠的针孔,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他的手臂、脖颈和胸口,像是一片片诡异的星空,记录着十七年来无数次被抽取血液、注入未知药物的痛苦。

一些地方还有明显的切割伤和缝合痕迹,显然是进行过某种“采样”或“手术”。

而最让人心惊的,是那些扭曲的、仿佛被某种腐蚀性力量或能量侵蚀后留下的诡异疤痕,颜色暗沉,形态不规则,盘踞在他的肩背、腰腹等处,像是一条条狰狞的毒虫,吞噬着他的生命活力。

还有一些……明显是锁链长期摩擦、禁锢留下的深紫色淤痕和老茧,尤其是在手腕、脚踝和胸膛的位置,皮肉反复破损又愈合,形成了厚厚的、丑陋的角质层。

每一道伤痕,都是一个无声的控诉,都在诉说着他这十七年来所承受的非人折磨。

游佳萤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她强忍着汹涌的心酸和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用蘸了清水的软布,一点一点,极其轻柔地,为他擦拭身体。

避开那些明显还在发炎或异常敏感的伤口,小心地清理着污垢和干涸的血迹。

她的动作专注而温柔,仿佛在修复一件被打碎了的、无比珍贵的瓷器。

过程中,她不时会低声和他说话,尽管知道他可能根本听不见,或者听不懂。

“会有点疼,忍一下……”

“这个伤口有点发炎,要清理干净……”

“很快就好了……”

她的声音很低,很柔,像春日里融化的雪水,涓涓流淌在这狭小阴暗的空间里。

这声音,与她指尖那稳定而轻柔的触碰一起,构成了一个与格尔木那片冰冷绝望截然不同的、带着温度的世界。

当她清理到他左侧锁骨下方一处尤其狰狞的、似乎是某种植入物被强行取出后留下的凹陷疤痕时,她的指尖感受到他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游佳萤立刻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向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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