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青铜门现(1/2)

地底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叶,带着冰冷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漫长的跋涉,与各种诡异存在的周旋,早已耗尽了队伍大部分的体力与心神。

黑暗如同有生命的实体,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只有手电筒光束撕开的一小片区域,勉强维系着人类文明的微光,之外便是吞噬一切的、亘古的死寂。

吴邪和王胖子互相搀扶着,喘着粗气,脸上混杂着疲惫、恐惧和一丝接近目标时的亢奋。

解雨臣神色凝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他更多的心神系在游佳萤身上,这一路走来,她过于安静了,安静得让他不安。

黑瞎子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墨镜后的视线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周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身体始终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而张起灵,则是整个队伍沉默的基石。

他走在最前,步伐稳定,背影挺拔如山岳,仿佛前方无论有何种可怖之物,都无法让他动摇分毫。

只有偶尔,他会极其迅速地、几不可查地回眸一瞥,目光的落点,永远是那个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穿着素色衣衫的女子——游佳萤。

游佳萤感觉自己仿佛行走在一片粘稠的梦境里。

周围的喧嚣——吴邪压抑的咳嗽、胖子粗重的喘息、脚下碎石滚落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扭曲的玻璃。

她的全部感官,都被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越来越清晰的悸动所攫取。

这种感觉,从踏入云顶天宫开始,就如影随形。

起初只是微弱的共鸣,像是远山的回响。

越往深处,那共鸣就越强,逐渐变成低沉的轰鸣,震得她耳膜发胀,心口发闷。

一种混杂着恐惧、憎恶、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乡愁”般的复杂情绪,在她沉寂了千年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通道似乎到了尽头。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地下裂谷,手电光柱射出去,竟照不到对岸,也探不到底,只有无尽的虚无和寒冷的风从下方倒灌上来,吹得人衣袂翻飞,遍体生寒。

“没路了?”王胖子扶着岩壁,声音带着失望和焦急。

张起灵没有说话,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拂过脚下冰冷的岩石地面,那里刻画着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纹路。

他的指尖在某些特定的节点停留,按压,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在这里。”他抬起头,目光投向裂谷对面的黑暗,声音低沉而肯定。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裂谷之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了光。

那不是手电的人造光,也不是任何已知的、温暖的光源。

那是一种幽冷的、泛着青铜锈色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微光。

光芒起初只是点点星火,随即迅速连成一片,如同沉睡的巨兽缓缓睁开了它的眼眸。

光芒映照下,裂谷对面的景象,逐渐显露出它骇人的轮廓。

那是一扇门。

一扇巨大到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青铜门。

它静静地镶嵌在对面陡峭如削的岩壁之中,上不及顶,下不及渊,仿佛自天地开辟之初便已存在于此。

门扉紧闭,严丝合缝,门体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暗绿色的铜锈,如同岁月的疤痕,诉说着无法计量的古老时光。

那些铜锈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在门板上勾勒出无数繁复、扭曲、无法理解的图案和符号——有狰狞的异兽,有跪拜的人形,有旋转的星云,有断裂的肢体……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庞大、诡异、充满非人美感和压迫感的浮雕,看久了,竟让人头晕目眩,心神几乎要被吸摄进去。

门缝处,隐隐有更深的幽光透出,仿佛门后连接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无法理解的宇宙。

一种低沉到几乎超越听觉范围、却能让五脏六腑都随之共振的嗡鸣声,以青铜门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填充了整个地下空间。

所有人都被这神迹般,或者说,魔迹般的景象震慑得失去了语言。

吴邪张大了嘴,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收缩。

王胖子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解雨臣握紧了拳,呼吸急促。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墨镜下的眉头紧紧锁住,低声道:“他娘的……这玩意儿……”

而游佳萤。

在青铜门光芒亮起、完整地映入她眼帘的那一刹那——

“嗡!”

她的脑子里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眼前的一切景象——裂谷、同伴、手电的光——瞬间扭曲、碎裂、然后被一片刺眼的白光彻底覆盖!

千年!

跨越了整整一千三百多年的时光壁垒,在这一刻,被这扇门轰然击碎!

不再是模糊的梦境,不再是零星的闪回。

是无比清晰、无比真实、带着当年刺骨寒意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冲垮了她理智的堤防,将她彻底淹没——

雪!无边无际的雪! 冰冷的雪花砸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十岁的她,穿着单薄破旧的麻衣,鞋子早已跑丢,赤脚踩在深及脚踝的积雪里,冻得失去了知觉。

哥哥! 游佳煦!十五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却充满了决绝。

他用力推着她,嘶哑地喊着:“阿萤!快跑!往山里跑!别回头!!”

身后是凶恶的犬吠和男人的叫骂声! 父亲欠下的赌债,如同跗骨之蛆,要将他们拖入地狱。

哥哥为了掩护她,转身,捡起一根枯树枝,迎向了那些追兵和龇着獠牙的恶犬。

她拼命地跑! 肺像破风箱一样拉扯着,喉咙里满是血腥味。

不敢回头,怕看到哥哥被撕碎的惨状。

只有跑,拼命地跑,朝着雪山最深处,那片传说中有去无回的绝地。

意识在寒冷和恐惧中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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