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素枪挑落玉衡光(四)(2/2)
“妙极!”绵勤拊掌叫好,“鄂表弟这差事再合适不过!”
绵勤当先站定,弓弦拉满时衣摆鼓胀如帆,三箭“嗖嗖”离弦,竟连中靶心红心。
乌尔恭阿、绵誉虽自小养尊处优,却未丢了八旗骑射的本分,各自搭箭引弓,三箭均稳稳钉入靶心。
德麟坐在轮椅上拍掌喝彩,众人亦齐声互赞箭法。
王拓忽然侧身,对素瑶轻声道:“昨日与你讲的两件事,天师伯伯如何说?”
素瑶低头凑近他耳边,轻声道:“已按你所言,父亲已安排亲信人手查访,且与灵虚子道长商议已定,两家会分派两路人马分途探查,沿途暗语沟通。途中或一月一回馈进展,直至有确切发现便即刻回京。”
微风掠过,吹乱素瑶鬓间碎发。
王拓望去,见她眉如春山含情,眼似秋水藏媚,道袍上的云纹随呼吸轻轻起伏,心间忽然涌起一缕莫名情愫。他眼神恍惚,无意识抬手将她碎发抿到耳后,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尖。
素瑶猛地抬头,撞上他灼热的目光,双颊绯红,头垂得更低,心中一阵乱跳慌乱莫名。
此时场中第二轮比试已开,三人搭箭引弓的姿态如出一辙——依旧是不分胜负的僵局。
众人正欲开第三轮比试,忽闻演武场角门处传来戏谑之声:“几个小辈不在花厅伺候长辈,倒在这儿耍闹?这就是你们阿玛教的礼仪?”
众人回头,见十七阿哥永璘两颊泛红,显然饮过酒,眼神戏谑中带着不屑。绵勤等宗室子弟先行礼,王拓、德麟、素瑶三人随后俯身:“见过十七阿哥。”
永璘扫过众人,目光落在绵勤手中的十五力弓上,冷笑一声:“开十五力弓、射五十步靶也值得炫耀?真丢爱新觉罗家的脸!”
他又转向王拓与德麟,讥讽道:“福康安一世名将,家中竟出了个残废和怯弱不敢下场的孬种,当真是虎父犬子!”
看到一旁的俏丽女道童,谑笑道:“哪来的女道啊?这般模样当什么道士,来来,到哥哥我这。我一会儿去求皇阿玛,入我府中多好!”
德麟苍白的脸瞬间涨红,轮椅上的手指攥得发白。
鄂少峰见状,眉中闪过一丝刚毅,抢步上前,长揖及地,朗声道:“《论语》有云:‘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长辈当修德以服人,岂可信口辱及小辈?我等虽年幼,亦知忠孝节义,反观摩十七阿哥言行,恐有失宗室体统。”
永璘被噎得脸色铁青,狠戾地转向鄂少峰:“你是何人?父祖是谁?”
鄂少峰直视其目光,朗声道:“在下西林觉罗·鄂少峰,祖父鄂昌虽获罪于前,然西林觉罗氏满门忠烈之心未改。儿孙辈从未敢有半分埋怨君恩,唯念祖上忠魂可鉴。”
“你一犯官之后,竟敢在此放肆厥词!”永璘怒喝。
鄂少峰却不卑不亢:“圣人言‘当仁不让于师’,何况论理?若因出身而屈从权贵,则非孔孟之教。阿哥身为天潢贵胄,更应以身作则,岂可信口雌黄而不修德行?”
永璘被驳得哑然,忽又转向王拓与德麟,冷笑道:“福康安家竟敢包庇犯官之后,莫不是对皇上有何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