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霭浮檐辙印遥(一)(1/2)
朝云漫绕府墙东,幼子沉疴父念忡。
车向仙山求妙法,心忧尽在马蹄中。
卯时三刻,福康安府洒扫的丫鬟仆人不敢弄出声响,生怕惊了廊下学舌的鹦鹉。
后院暖阁之中,地火龙散着丝丝热气。青玉香炉里,沉水香袅袅升腾。
王拓样躺在榻上,睫毛投下蝶翼般阴影,像个被揉皱的玉娃娃。
碧蕊踮脚调整帐角,瞥见小几旁念桃趴在紫檀凳上打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落在地上也不知晓。
这一夜,王拓睡得极不安稳,脑中乱乱哄哄前世、今生画面转换不停。
先是兄长中箭的画面,接着又变成给老皇帝背诗的镜像。一幕一幕不停地转换着。
耳中传来箫声如浸了晨露的丝线,钻进记忆裂缝。起初若有若无,渐渐清晰,裹着沉水香弥漫开来。
他缓缓睁眼,见碧蕊捧着温茶立在床前,银铃腕饰轻响,与远处箫声合拍。
“小主子醒了?”碧蕊轻声问,把茶盏搁在小几上。
念桃慌忙捡起帕子,耳尖泛红:“夫人天不亮就去佛堂了,说等您大安,要去玄真观还愿咧。”
雕花木门“吱呀”推开,阿颜觉罗氏端着燕窝粥走进来,月白夹袄上的玉兰花沾着晨露,鬓边红宝石坠子遮不住眼底青黑。
“额娘……”王拓刚开口。
“娘的儿啊……”夫人忙放下粥盏,指尖抚过他额头,带着颤意,“可算醒了”她强作镇定,“地火龙烧了一夜,就怕你受春寒。”
王拓动了动手指,只觉四肢沉重,却比前日清醒许多:“手脚还有些沉。”虚弱的笑道:
“不过这次落水,倒没像上次冻得打摆子,想来是龙王爷知道额娘疼我,特地给我洗的热水澡?”
夫人眼眶红了,却忍不住笑:“小皮猴儿,都病成这样还耍嘴。”
舀起一勺燕窝粥,吹了吹,递到他唇边,“张天师说你有紫微护持,是要成大事的,这次就是些小磨难,待身子骨好了看娘不撕了你的嘴。”
窗外箫声飘来,低婉如诉,呜呜咽咽的音调带着沉郁。
王拓皱眉道:“是……阿玛在吹箫?”
“你父亲总爱躲在雾里吹些愁闷调子。”夫人把粥盏放在床头,指尖轻轻揉开了王拓紧皱的眉间,
“前年在十一皇子府,你背《盛京赋》哄得皇上开心。回来你就缠着阿玛教你吹箫,赶明你给额娘吹些欢快点的。”
她望向窗外,晨雾渐薄,隐约可见九曲桥上玄色身影,手中竹箫泛着温润紫光。
箫声渐低,化作几缕游丝般尾音。
九曲桥上,福康安握着紫竹箫的手缓缓垂下,指腹摩挲管壁。
福康安身着玄色常服。腰间麒麟玉佩,随他转身轻轻晃动。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疲态。
管家捧着黄封套军报迎上,“老爷,军机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