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清谈暗鉴世氛殊(二)(1/2)
恒秀闻言一愣,抬眼看向他,听出这话里另有深意。见黄师爷欲言又止,他沉声道:“但说无妨。”
黄师爷脸上瞬间浮出几分阴狠,往前凑了半步:“东翁,此事若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总得有个‘经手之人’出来说话。有些账目往来、差事调度,原是经了谁的手,便该让谁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才是。”
恒秀眉头紧锁,指尖在镇纸上反复摩挲。他何尝听不出这话的意思——所谓“经手之人”,不过是要找个能把所有事都“担”起来的人。可额尔赫图虽贪,终究是在自己手下多年,真要把所有痕迹都推给他……
“东翁,”黄师爷看穿了他的犹豫,又道,“您既是将军府表亲,又是圣上亲封的吉林将军,身份不同。那些关外的杂事,原也多是下头人在办。真要查起来,总得有个‘具体操办者’来回话,总不能让您事事亲力亲为地剖白吧?”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福爵爷那边,看的终究是‘主责’与‘旁责’的区别。只要把‘具体行事’的脉络理清了,再加上您与爵爷的情分,想来……总能分清轻重的。”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进恒秀心里。他想起福康安在信里那句“国法面前,亲疏无用”,后背顿时泛起寒意。是啊,比起自己的前程性命,旁人的“具体行事”又算得了什么?
恒秀沉默片刻,眼中的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狠戾。他猛地一咬牙,指节捏得发白,狠声说道:“既如此,黄师爷,这些‘具体的脉络’,就劳你多费心了。”
黄师爷躬身应道:“学生省得,定当为东翁理清这些‘细枝末节’。”
说罢转身退下,书房里只剩恒秀一人,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眼中的寒意愈来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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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空刚泛起鱼肚白,王拓便如往常般起身演练武艺。
待向福康安夫妇请安并用完早饭,福康安看向王拓,开口问道:“我儿今日有何安排?“
王拓恭敬回道:“自昏迷醒来,这几日府中杂事不断。今日想去南堂见见法兰西传教士沙勿略,他归期将近,孩儿有一些事情要与他商议。“
福康安闻言点点头,拍了拍王拓肩头,语气关切的说道:“既如此,务必注意安全。让乌什哈达和萨克丹布二人时刻跟随左右,不可任性行事。“
王拓连忙点头应命,向众人行礼告辞。
回到书房后,将罐头制法和镀锌方法仔细抄录一遍,慎重地揣入怀中,随后吩咐宁安:“你去告知乌什哈达和萨克丹布,辰时末在府外备车,一同前往宣武门外宣武西大街的南堂。”
宁安领命后,快步退下。
王拓则在书房中继续撰写文稿。
待时辰将近,宁安在府门外轻声唤道:“二爷,车架已备好。“
王拓起身,又吩咐宁安挑选几罐罐头装车。一行人登上马车,车轮滚滚驶离府门。
马车沿着石板路前行,经过灯市口时,街边布庄、茶寮林立,小贩挎着竹篮叫卖糖瓜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临近宣武门,空气中飘来烤羊肉的香气,街边偶见身着黑袍的西洋传教士,想来也是惯常得见,来往行人皆无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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