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鞭子先到(2/2)

“他自己走。”

空气凝滞了一瞬。

厉渊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无挣扎,只有某种近乎清醒的接受。

他脱下外衣,叠放整齐置于椅上,赤着上身走向刑架。

脚步稳定,背脊挺直,直至双臂高举,嵌入腕环。

金属咔哒锁死。

谢无虞起身,绕过书案,亲自打开抽屉,取出一根黑檀短鞭。

鞭身浸过盐水,泛着幽暗光泽,末端缀着细小铁珠,专为破皮不伤筋骨而制。

他曾亲手测试过它的力道,能在肌肤上留下三道平行血线,却不会影响行动能力。

他握紧鞭柄,指尖摩挲其上一道旧刻痕。

那是三年前,父亲第一次让他执行家法时留下的印记。

而现在,轮到他来书写新的法则了。

厉渊垂首,额发遮住眼神,呼吸放缓,像在等待一场注定降临的暴风雨。

谢无虞站定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举起短鞭,缓缓拉伸臂膀。

整座主宅仍在晨光中沉寂,唯有书房内的空气,已绷紧至即将断裂的临界点。

“第一条。”谢无虞的声音如冰面裂开一道细纹,平静却带着不可违逆的重量,“一分不到,鞭子先到。”

话音落下的刹那,黑檀短鞭撕裂空气,发出一声锐响。

第一鞭精准落下,自厉渊右肩斜划至背侧,皮肉翻开一线,血珠迅速沁出,在晨光下泛着暗红光泽。

厉渊闷哼一声,喉间溢出半声压抑的痛鸣,随即被咬死在齿后。

他指节捏得发白,十根手指深深抠进刑架边缘的金属槽中,仿佛要将骨血嵌入这冰冷秩序的象征里。

第二鞭更重,末端铁珠狠狠砸在昨日枪伤尚未痊愈的旧创之上,皮开肉绽,鲜血霎时涌出,顺着脊沟蜿蜒而下。

厉渊牙关紧咬,唇内软肉已被磨破,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他没有低头,也没有求饶,甚至不曾扭动分毫。

第三鞭落下,右肩神经骤然痉挛,手臂不受控地颤抖。

第四鞭击中左侧肩胛下缘,他膝盖微弯,几乎跪倒。

第五鞭再次抽向旧伤区,汗珠从额角滚落,顺着鼻梁滑下,滴在毡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他的额头终于抵住前方立柱,呼吸粗重如风箱拉扯,可那根脊梁,依旧挺直如刀锋。

第六鞭骤然抽下。

这一击不再是规训,而是惩戒的宣告。

鞭尾铁珠撕开肩胛一道深痕,皮肉翻卷,血珠飞溅,几点温热猝然落在谢无虞雪白袖口,像梅花初绽。

厉渊终于跪倒,双膝砸在毡毯上,发出沉闷一响。

但他仍撑着手臂,不肯完全伏地。

行刑毕,谢无虞甩去鞭上血迹,动作从容,仿佛刚才不过拂去尘埃。

他对阿九抬了抬下巴,守卫立刻上前解开封锁腕环的液压扣。

厉渊踉跄跪地,背部六道伤口纵横交错,血流未止,呼吸粗重如濒死之兽。

他试图伸手摸索掉落于地的《侍从守则》手册,指尖几次滑脱。

最终,他俯身低头,用牙齿咬住手册一角,一点点拖拽过来,再以仅存力气单手举起,另一只手撑地,将书册高举过头,呈还于前。

谢无虞未接。

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如刀,一层层剥开那具躯壳下的意志。

片刻后,他淡淡道:“今晚开始背诵十三条,明早我考你。”

转身离去前,他脚步微顿,侧脸映着窗外渐沉的暮色,轮廓愈发锋利:“让林姨来上药。”

门合拢的轻响之后,书房重归寂静。